◎“——人渣！”◎
「沙尔曼王族守则第一条」
「女人好比驯兽, 越是珍贵，就越需要从心理层面开始，把她一点点彻底碾碎。」
来自异世界的金发王储一向将此奉为圭臬, 也正是如此这么执行的。
****
轰隆隆——！
头顶雷鸣的闷响越来越密集，闪电的白光隐藏在黑云背后, 不过瞬间, 黄豆大小的雨点就随着雷声, 顷刻泼洒而下, 如同一个巨大的雨幕，将整个城市赫然包裹在了暴风雨之中。
沙尔曼微笑地看着菲莉，魔法的蓝色光芒环绕在他身侧, 挡下了周遭的雨水。
啊，太棒了。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的表情。
漫天冲刷的雨水中, 金发王储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的目光近乎露骨地落在菲莉的脸上，享受少女静默地痛苦般, 一遍又一遍描绘着菲莉的五官轮廓。
虽然是肮脏的混血种，但她是完美。
这样的金发和金瞳，强大的实力，惊艳的外表合该为他而生, 成为他荣耀的一部分。
少女愈是挣扎痛苦，金发王储就越是开心。
只有把多余的尊严和人格尽数打碎一遍, 才有可能重新塑出完美的花。
而他，就是这个亲自动手的人——
亲眼、亲手把渴求的东西，一点点变成最合口味的果实, 享受这一份胜利感。
世上还有比这, 更美妙的事情吗？
沙尔曼微微眯起了瞳眸,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像是终于满意了般不急不缓地迈开腿，走近菲莉。
青年伸出手，试图把这个落水狗似可怜的少女揽入怀里，迎接属于他的美妙时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
啪嗒。
菲莉忽然毫无预兆地抬起了手，抓住了金发王储的手腕。
白色的魔法光芒应声亮起，化作一条黑色的束缚锁链，扣在了对方的手上。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兴趣。”
沙尔曼低头，目光随意地在锁链上一扫而过。
显然，他没有把这点魔法放在心上，而是把它当成了金发少女可爱的小手段。
真是傲慢得彻底。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沙尔曼。”菲莉感慨地说道。
打湿的雨帘中，少女掀起了眼睫，漂亮的蜂蜜色金瞳直直对上青年，眸光明亮而晶莹，如同无法熄灭的曜石意志，却唯独没有王储所期待的痛苦和泪水。
“唔，不过，我们倒是很开心这一点就是了。”
菲莉一边说着，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如愿以偿地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笑脸。
我们？
沙尔曼僵住，他看着金发少女脸上的笑容，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和预计的不一样，脱离了正轨。
就像是印证青年的猜测般，就在菲莉的话音落地的下一秒，一个黑色的物体突然横空飞来。
伴随着‘咚咚’的重物着地的闷响，摔在了沙尔曼的脚边，溅开一地水花。
这一声闷响仿佛信号般，下一刻，同样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在沉寂的街道各处接二连三的响起。
如同一个个，被暴力拔除的木桩钉子。
“不低头看看吗？”
菲莉可爱地眨巴了下眼睛，贴心地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
沙尔曼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菲莉，过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
“无用的挣扎。菲莉，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一点损失吗？没了他们，我同样有办法把你带回格兰巴哈玛尔。”
金发王储的语气冷淡，至始至终，他的视线就未有一丝偏离，一动不动地锁定在菲莉脸上，甚至不打算低头，看一眼脚边失去意识的下属。
任由埋伏在各处的斗篷人，像是垃圾一样，被一个接着一个地丢出来。
很显然，这点失控并不足以动摇沙尔曼，反而让金发王储更加兴奋。
沙尔曼欣赏着菲莉毫无悲色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面色狂热，
“太棒了——太棒了，菲莉，就该这样！”
“是我高估了那群野狗在你心里的分量！没想到你利用了他们……把他们当做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根本没有为他们难过！”
“这样的你，简直太棒了！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男人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菲莉一闪而过的震惊眼神。
简直太令人愉快了。
沙尔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但眼中的神色却阴森了下来。
既然心理层面无法成功，那就只能动手了——
可别怪我啊，菲莉。
就在沙尔曼打定主意动手时，第二个异动发生了。
“喂，谁和谁是天生一对，麻烦你这蠢货能别自说自话吗？”
伴随着一个耳熟的男声响起，又一个有别于人形的东西被丢了出来，‘轰’的一声砸在了金发王储的身侧。
巨大的冲击，在地面压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个声音……
金发王储一怔，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就如同某种奇妙的场景再现般，这一次，换他动作缓慢地低下了头颅。
在看清陷入地表的东西时，青年的神情一僵，连带着那份让人厌烦的高高在上，也终于碎了个彻底。
赤红的外观，狰狞尖锐的鸟喙。
——是封魔鸟。
就像是万千异能力之中，存在‘无效化’的反异能力者般。
在格兰巴哈玛尔的生态之下，同样有克制魔法者的生物。
譬如，金发王储脚边的生物。
不过很可惜，此刻，它已经□□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至于其他的——
沙尔曼抬起了头，看向了封魔鸟丢来的方向。
在他惊愕的注视中，一个高挑的赭发身影背着光，从暗处缓步走出。
瓢泼的大雨从高空落下，在打湿他的头发前，就被周身的重力挡下，利落得连衣角都没有打湿，而那条本该被砍断的右手，也完好无损地呆在原位。
中原中也右手拖曳着另一只魔法鸟类，左手随意地朝金发王储招了招，无名指间的戒指在雨中异常刺眼，
“喂，蠢货王储，你说的‘其他办法’，该不会是这几头畜生吧？”
沙尔曼死死地瞪着中原中也，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会——”
这个无耻的窃贼，野狗，为什么还活着！
他分明已经——！！
沙尔曼很肯定，那些尸体是货真价实的，绝无可能是伪装的魔法！
然而很可惜，世事总是比计划得更加无常。
仿佛是认为某个王储殿下震惊的表情还不够精彩——
“中！”
少女欢喜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穿过雨幕的瞬间，高傲的金发王储眼睁睁地看着菲莉从身边擦肩而过，跑向了赭发重力使。
“不是说好了再过一会儿吗？我还没问出情报。”
“你说呢？”
中原中也无奈地伸出手掌，在菲莉被雨打湿的头发上抚摸了一下。
异能力的红光亮起，成功驱散了少女身上的雨水，将人亲昵地纳入到自己所属的领域内。
‘亲眼目睹’的威力，永远比有‘听闻’来得更加直观。
不过是简单的一举一动，但其中所透露出的亲密气息，成功让某个自认为胜券在握的王储殿下绿了脸。
如果这还不算刺激——
另外两个同样熟悉的声音，从其他方向相继而出，人手提着一只封魔鸟，悠闲得仿佛刚从菜市场回来。
“中也大人，请对你脚边的生物温柔一点，至少保持躯体神经完整度，本机对这种鸟类的运行原理很感兴趣，菲莉店长，本机能留下两头做实验吗？”
亚当真诚地问道。
“……鸟类，有点丑啊，不知道能不能做成辅料。”
另一位红发青年瞅着手里的封魔鸟，若有所思。
听说山猫最喜欢吃鸟肉，那几只幼崽，应该会喜欢吧？
亚当·弗兰肯斯坦。
织田作之助。
沙尔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以菲莉为核心，重新聚集在一起的【无忧屋】成员，脸色阴沉得可怕，堪比天边虬动的黑云。
事态到了这一步，如果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一点。
沙尔曼闭眼深呼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视线在一地的失去意识的斗篷人，死亡的封魔鸟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菲莉的脸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菲莉。”
“怀疑？”
菲莉歪了歪脑袋，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废话一样，对金发王族直白地开口，
“我不是说过了吗？很高兴你一点也没有改变――也就是说，从来没有‘怀疑’这一步，从那个‘太宰治’登门开始，我们就知道他是假的了哦！”
“……什么？”
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沙尔曼一怔，下意识反驳，
“这不可能！”
作为整个‘陷阱计划’的初始，沙尔曼对此有绝对的自信——
那可不是简单的‘易容’或者‘变身魔法’，而是真正复制了目标记忆诞生的‘第二人’。
绝对不可能被看穿。
事实上，也确实如金发王族所构想的，窃取了太宰治记忆的‘第二人’演技很出色。
倒不如说，他所演出的‘太宰治’，比本人都更符合一个清爽聪慧的少年人形象。
但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
“沙尔曼，你的下属一定没告诉你，他们根本不敢在金刀少年的【梦境迷宫】里多留半分钟，大概率只在表层转一转，就逃出来了吧。”
菲莉语气肯定地说道，就好像亲眼目睹全过程一样。
“那又怎么样。”沙尔曼沉下来脸，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无论在哪个世界，下等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的生活微不足道、想法不值一提、就连脑子里的东西，也简单得能一眼望到头，简陋得可笑。
对于这样的人，表层的【梦境迷宫】，就足以了解完他们的一生。
即使有所遗漏，他也不认为有什么深入探究的价值。
“真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蠢货王储啊。”
中原中也开口，都要同情这家伙了。
赭发重力使看着沙尔曼，如同在看又一个被骗了还数钱的蠢货，
“菲莉的意思是，如果你的下属深入过那家伙的大脑，就会知道——”
“爽朗是那家伙的伪装，智谋阴险也只是他的一部分，搞不好就连你们探寻到的那些记忆，也是他乐意展示给你们看的东西而已。”
“归根到底，哪儿来的清爽朝气，那家伙只是一条整天睁着死鱼眼，漂浮在空中的青鲭而已。”
一个正常人，怎么能扮演得了青花鱼呢？
那可是神经质一样莫名其妙，又难以理解的物种啊！
中原中也斩钉截铁地说道，脸上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沙尔曼：“……”
这一刻，高高在上的王储殿下，难得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吐槽欲，特别想询问一句――
你们真的是同伴吗？
在如此不留情面的贬低之后，又往地面踩上一脚。
你们其实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吧？！
“——在发现了那位‘太宰治’只是个拙劣的扮演者，剩下的部分就简单了。”
菲莉继续说道。
最真实的谎言，从来不是精心设计的说辞，而是半真半假的话术。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还是很感谢那位‘太宰治’的哦——不管是时空扭曲装置，还是三桩委托是陷阱，都是他主动告诉我们的。”
菲莉一边说着，一边啪叽啪叽地鼓掌。
看上去非常想给那位士兵颁发一个‘最佳情报奖项’。
而在清楚了这一点后，菲莉从犬之一族得到的报酬——
一些阴阳师独有的小手段，也就顺理成章地派上了用场。
没错，从一开始，菲莉就利用了沙尔曼窃取了太宰治的记忆这点。
她刻意掏出的那些‘护身符’，并不是格兰巴哈玛尔的治疗咒符，而是类似‘替身人偶’的东西。
之所以刻意当着‘太宰治’的面拿出来，也不过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已。
“……那身份呢？菲莉，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是我的？”
沙尔曼追问道。
这才是他真正不甘心，又无法接受的地方。
他自认为，除了那个下等人之外，没有留下其他的破绽。
然而【无忧屋】几人，却像是摸透了他的处事风格一样，无路时电击还是毒药，从头到位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绝对不可能！
除、除非――
像是想到了什么，沙尔曼忽然两眼一亮，充满希冀地看向了菲莉。
除非……
眼前这个少女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甚至从内心深处希望，来到这里的人，就是他！
“菲莉，你果然也……”
想到这，沙尔曼的眼睛越来越亮。
青年的唇角浮现起笑意，还没来得及加深，下一秒，就在金发少女的解释中，滑稽地僵硬在了脸上。
“――没错，因为你们都是一样的。”
菲莉看了眼沙尔曼，语气笃定而平淡地说道，
“不管来的人是谁，如果切入目标是我的话，那都是一样的。”
“——喜欢贬低我的人格，摧毁我喜欢的东西，破坏我身份的人际关系。如果能因此被无限孤立，从此陷入绝境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菲莉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说道，
“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对中他们出手。”
“也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处理掉后，再把他们的一部分丢在我面前。”
就像你们过去的做法一样。
而在这件事里，很明显，她所送出的那些‘护身符’，就是摧毁她心理防线的最好工具。
说到这，菲莉停顿了一会儿，看向沙尔曼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庆幸，
“所以我才说，你没有一点改变真是太好了。真的，沙尔曼，多亏了你的一如既往，大家才能平安无事的脱身，顺便抓到你啊。”
“从这点来看，你还是很不错的！”
菲莉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某个金发王储竖起了大拇指。
“……菲莉·布拉德斯通！”
沙尔曼怔怔地看着菲莉，直到僵住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甚至露出了备受侮辱的眼神，
“你竟然、你竟然把我和那些混账相提并论！”
“你难道忘了吗！你是怎么请求我，允许你在订婚仪式上换上自己亲手编制的礼服，又怎么同我一起宣誓……！”
沙尔曼脸色铁青地指控。
似乎比起自己的计划失败这一点，金发少女擅自将他归结于和其余人没两样的做法，更让他愤怒。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侮辱我至此！
“礼服……仪式……？”
菲莉眨巴了下眼睛，熟悉的关键词再度唤醒了回忆。
想起一切的金发少女瞬间两眼竖起，突然福至心临，露出了看穿真相的眼神，
“我明白了，所以那次首席仪式也是你特意安排的！”
“没错，我为了你——”
沙尔曼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菲莉接上了后半句，用恍然大悟地语气愤慨说道，
“我就说那个首席仪式隆重得不对劲，原来你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拆穿我混血种的身份，甚至安排其他人侮辱我的母亲……！”
“就因为——我一介下等人，竟然成了首席，甚至实力远高于你？！”
这、这是何等毒辣的人啊！
一时间，自以为发现真相的菲莉，大受震撼。
“……你说什么？”
沙尔曼傻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旁观了全程的织田作之助：“……”
被誉为人类智慧之光的亚当：“……”
不，菲莉店长，他们觉得，那个所谓的首席仪式应该是其他意思。
比如这位王储殿下，想要利用权力，想把首席仪式变成订婚仪式来着……虽然失败了。
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打算为敌人辩驳。
而另一边，某个早已看穿了一切的重力使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直接肯定了金发少女的推理，
“菲莉说得对，你就是个人渣。”
突然百口莫辩的沙尔曼：“……”
你能要点脸吗？野狗！
金发王储目露凶光，还没等他辩驳，只见菲莉忽然往后退了两步。
菲莉在金发王储难以置信的眼神下，跟躲脏东西似的，一路退到了中原中也的背后。
随后，少女抓住重力使的衣服，警惕地从自家恋人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眼神鄙夷，有样学样开口骂道，
“人渣！”
作者有话说：
【关于那些年，菲莉永远不知道自己曾被暗恋过这件事】
菲莉（眼神犀利）：“我以为你们都一样爱欺负人，没想到，你更胜一筹，人渣！”
沙尔曼（内心万剑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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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线索：
人渣王储殿下
不仅从头到尾
被当猴耍
甚至当面
被喜欢的人误会
恋心？
想也别想，直接没有机会
什么叫虾仁诛心啊
这就叫虾仁，还诛心
感谢在2023-03-21 12:53:50~2023-03-22 15:2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与奇迹的魔法少女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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