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新的？又要再杀一村的人么？
即便是再找千个百个又有什么意义，云初陌回不来了。
他本该知道不可能的，可心中就是存了一丝希冀，愿意相信千凌舟口中所说能复活云初陌的话是真的。
至少还有一点念想，一丝希望。
至少还有一些……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知道别人在面对这种毫无期盼的生活，毫无人性的心理和肉体上的折磨时会怎么样。
可他知道，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所有人在这魔头眼中都不算人，仅仅是玩耍的物件。他又何尝不是任由魔头玩弄，无力反抗？
这里是深渊，是地狱。
他想回家了。
至于死后能不能回去他并不知晓，可现在的他，却是连死都是奢望。
他悲从中来，泪水自眼角不断流下没入发间，低低的哀叫声自沙哑的嗓子里发出。
继而迎来更加粗暴的摧残。
“埋哪儿了？”酒足饭饱后的千凌舟一点点抚摸着他白里透红的肌肤，意有所指道：“本座可不想看到泣血林里无端多出一座坟头。”
“随意埋了，没有立碑。”
云寒月双眼无神，早就预料到这魔头并不会允许，所以他将土填平，连坟包都没有，仅仅是入土为安罢了。
千凌舟轻哼一声，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本来千凌舟看着床榻上惨到让人心痒痒的云寒月又升起再来一次想法，没想到突然有人来报说有关于武林正道的紧急消息。
先前在启旋山就因为沉溺美色从而错失夺得宝物的大好机会，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这么想着，快速起身穿戴完毕离开。
直到千凌舟离开许久，一动不动的云寒月才慢慢回过神来。
确实如千凌舟所愿，他被蹂躏到双腿麻木没有丝毫力气。他极力忽视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废了很长时间才把衣服穿好。
试探着下床，结果腿一软直接重重扑倒在地。
这么一摔，浑身都在疼。
他手心缓缓收紧。
千凌舟那该死的禽兽！
他咬牙爬起来，忍着剧痛一点点往桌边挪动，刚要爬到桌边，忽地从门外传来一道非常意外的喊声。
“教主夫人，你怎么了！？”
不等云寒月反应，一道身影就迅速从屋外冲进来，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
云寒月道谢后小心翼翼坐下，腿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微微蹙眉，抬头看了眼面前一脸担忧的沙影，这才反应过来。
“你叫我什么？”
“啊？”沙影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挠了挠头道：“夫，夫人呀。”
“我不是。”
云寒月面色难看，声音有些发冷。
沙影并未察觉他情绪不对，还以为云寒月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不好意思以教主夫人自居。
于是自顾自道：“虽说夫人和教主还未成亲，可你们都咳咳那啥了，不就是早晚的事嘛，所以属下先叫着也没什么问题。”
云寒月眉头紧皱，就这么看着他。
先不说他绝不可能和那魔头成亲。
其次，这些人是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事情叫做威逼强迫？
还是觉得他们威武霸气的教主强迫了他，他就该乖乖认命？
“夫，夫人你别这么看着我……”
沙影被云寒月明晃晃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有些结巴道。
该说不说，这教主眼光不是一般的好，夫人长的是真好看，由于先前离得远并没有看仔细，现在一看简直好看的不像凡人。
就是……这么一直盯着他，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见沙影目光闪烁四处乱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云寒月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沙影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指头不安的扭动着，酝酿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属下是来求夫人在教主耳边…为属下多多美言几句的。”
云寒月闻言眉头都快皱成一团。
多多美言？
这是想让他吹枕边风的意思？
沙影悄悄瞟了云寒月一眼，见他面色严肃没有说话，犹豫了下继续开口。
“教主又想指派属下出去，可教中那么多人，每次都是派属下去，属下也想留在教中好好休息一下……”
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颇有些埋怨诉苦的意味。
见他露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云寒月有些无奈，“你找错人了。”
沙影怔愣住，眼睛睁的老大，“没找错啊，属下找的就是夫人。”
见他这么坚定，云寒月一时没再说话。目光在沙影身上停留片刻，忽地眼眸微动，思绪翻涌。
这沙影，似乎很好骗的样子。
或许……
云寒月斟酌了下，问道：“若是你做错事……千凌舟会杀你吗？”
沙影怔然，有些迷惑。
“属下做的事都是教主亲口吩咐的，怎么会做错？”
“如果呢？”云寒月又道：“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更何况……”看起来这么好骗。
他不相信沙影从没有做错事或者坏过事。
沙影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开口道：“属下是教主的得力手下，教主怎么会杀属下呢？”
说完又有些不自信的补充道：“顶多罚属下……打扫密室？”
“真的？”
云寒月有些不敢相信。
千凌舟那么狠辣的一个魔头，会做出这么怀柔的惩罚？
“真的。”沙影当即表示肯定。
云寒月微微点头，喃喃道：“……那就好。”
沙影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问道：“夫人，怎么了？”
云寒月想了想，最终决定下来。
他郑重的看向沙影，“我可以帮你美言，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帮我一个忙。”
沙影听他答应，顿时开心到眼睛都仿佛在发光，连忙应道：“什么忙，夫人尽管说，属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说要赴汤蹈火，果然头脑简单。
云寒月眸光微动，压下心中的歉疚，低声道：“带我出去。”
沙影一听满口答应，“可以，教中四处风景各异，属下可以带夫人挨个观看欣赏……”
“带我出碧波教。”
“没问题……啊，啊！？”沙影总算反应过来，不解道：“夫人为什么要出碧波教？”
云寒月不答反问，“你出不去吗？”
“我当然能出去。”
“那好，带我出去。”
“哦，”沙影应了声，然后就要朝外走去，“那属下先去禀告教主一声。”
云寒月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因为着急，动作幅度太大拉扯到了腿，当即倒吸一口冷气，僵住不再动弹。
沙影转头，见他面色发白身体僵硬，惊道：“夫人？”
云寒月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半晌过后终于缓过些，低声道：“……不要告诉他。”
在千凌舟身边的这些日子，精神和肉体都饱受摧残，他实在是受不住了。
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逃离，总得试一试，最坏的结果就是再被抓回来。
与其每天都活在煎熬中，倒不如赌一把，万一成功了呢？
沙影有些犹豫。
“夫人，不告诉教主就这么出去…不太好吧？”
云寒月垂眸，面上带着些落寞，“我想去外面看看，若他知道必定不许。”
他就这么静静坐着，染墨般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片阴影，微微颤动，透着股浓浓的哀愁。
沙影被他这副模样唬住，心里一咯噔赶忙道：“夫人别难过，属下带你出去就是。”
云寒月抬眸，没料到他这么快又改口，迅速遮去眼底的讶异，点头道：“谢谢。”
沙影听着他略微有些低哑的声音，不由耳根发红。
暗戳戳的想，夫人不仅长的好看，连声音都这么磁性撩人。
云寒月：“等等，有匕首吗？”
沙影猛然回神，一边点头一边从怀里摸出把匕首，刚想递给云寒月，就被眼前一幕惊到。
只见云寒月背对着他解开衣衫，露出白皙光洁的脊背。
他呆住。
“夫，夫人是，这这！？”
他迅速偏头移开目光，脸都红到脖子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本来都是男人没什么好看的，可夫人的背，咳，是真的很好看啊……
云寒月一心只想着彻底脱离千凌舟，并不知他的想法，开口道：“看见了吗？”
“啊？什么？”
“我背上的东西。”
沙影闻言连连点头，答道：“嗯，一朵很好看的红莲。”
云寒月：“用你的匕首，剜掉它。”
沙影愣住，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云寒月闭上眼，都准备承受剜肉的痛楚了，结果身后半晌都没有动静。
他刚想转身，就听沙影犹疑道：“夫人，这应该是教主种下的，属下不能剜。”
“匕首给我，我自己剜。”
云寒月合上衣衫，伸出手。
沙影连忙道：“夫人，这种印记是种在身体里与周身血脉相连的，就算剜了肉也还是存在，又何必伤害自己的身体……”
云寒月闻言身形微顿。
本以为剜掉印记就能彻底摆脱千凌舟，原来竟行不通吗。
他突然有些茫然，转头看向沙影。
“你说的是真的？”
沙影正色道：“属下所言绝无半点欺瞒。”
云寒月心下极乱，既然剜掉印记也没用，那逃和不逃有什么区别？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那魔头找到。
沙影见他情绪很是低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只要超过一定距离就行。”
云寒月眼里透着些困惑。
沙影见状解释道：“只要超过一定距离，教主就感应不到夫人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