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月所在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群人在崖边惊叫唏嘘,还有些人被吓到连连后退。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边,看起来颇有些望眼欲穿的意味。
千凌舟调笑道:“很好奇?”
云寒月随意暼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见他不答话千凌舟也不恼,压低声音道:“不过是只翼蛟,没什么好看的。”
翼蛟?
云寒月眉头紧蹙,看这魔头了如指掌的样子,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
“是你弄来的?”
千凌舟闻言呵呵一笑,揉了揉他软乎乎的手心,开口道:“好阿月,一开始它就被养在这里,可不是本座故意弄来的。”
这么说是魔头饲养在这里的?
云寒月刚想开口提醒众人小心,地面就出现轻微的震动,随即响起一阵水声,伴随着众人的惊叫声,一道巨大黑影猛地从下方水里腾空而起。
直到它停下,众人这才看清它的样子,似龙非龙,眼呈血红模样异常狰狞,通体墨绿,脊背上还生了一双巨大的骨翼。
“这,这是什么怪物?”
一群人在它面前显得无比渺小,众人纷纷看呆。
云寒月看清后也大受震撼。
千凌舟说道:“离远些,翼蛟喜食人肉,尤其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人。”
他话音刚落,翼蛟就一声长啸,众人都捂着耳朵脚步不稳七摇八晃。
“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骤地响起。
翼蛟往前俯冲一口咬住好几个人,进了口中就像是嚼薯片一样咯咯作响。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过瘾,它头一偏,瞧见了人群中极为显眼的云寒月。
顿时眼前一亮就冲过去想尝尝味道。
云寒月猝不及防和那双大眼睛对视上,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眼看着那翼蛟已然靠近,张开大嘴就要一口吞下云寒月,千凌舟迅速把人往怀里一带,抬手运气挡住巨大的翼蛟。
一人一蛟就这么僵持着,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震惊。
这个周霖,仅仅一只手就挡住了那怪物!?
太可怕了,这得多么高深的武功才能做到?
就在众人呆愣之际,千凌舟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云初陌,眼里闪过丝森然凉意。
他忽地手一抖,装作内力不支的样子,众人也跟着心里一颤。
有人回神当即开口道:“大家快跑!”
“跑?”千凌舟冷哼一声,“跑也跑不掉。”
楚夜反应过来,高声道:“诸位宗主长老,我等合力帮助周大侠除掉这东西!”
见楚夜发话,一帮宗主长老纵使再不情愿也纷纷硬着头皮出手。
毕竟各自的地位都摆在那里,那些弟子逃跑也就算了,不到真危及生命时,他们还是要维持上位者的威严。
他们一开始还不想用全力,后来发现不用全力根本不行,只能使尽全力抵挡。
千凌舟悄悄收回内力后装模作样的出力,众人只觉得越来越费劲。
云寒月把一切都看得清楚,他不明白这魔头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想去理会,转头看了眼云初陌,见他尚且安全心里踏实了些。
可没有千凌舟的出力其余人根本就不是那翼蛟的对手,他们使尽全力也只是堪堪挡住,而内力又怎么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凤鸣门宗主木浅浅当即提议道:“要不让弟子们先撤?”
他们根本挡不住多久,一旦撒手,以他们的武功自然能全身而退,可那些弟子们就不一样了。
千凌舟开口道:“没用的,这是翼蛟,只要还在启旋山中,就跑不掉。”
一帮宗主长老听后面色无比难看,他们完全撑不到弟子们离开启旋山,可也不能由着弟子们全军覆没。
看这情况,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众人心思翻涌间已经有人脱力撒手。
楚夜大声道:“崔长老,不能停手!”
崔长老上气不接下气,摆了摆手,“让老夫休息一下,实在是内力不支。”
其余人都有些恨铁不成钢,谁的内力全力输出能支持这么久?哪个人不是辛辛苦苦死命支撑的?
失去一个人的力量效果是明显的,不过多时其余人也陆续支撑不下去。
那些幸存的弟子们见状上前帮忙,尽管没什么大的作用却也聊胜于无。
又拖延了几息后众人实在坚持不住,翼蛟一声高鸣来了招神龙摆尾。
弟子们都被击飞出去,宗主长老们也被击的后退好几步。
“完全打不过!”
“该怎么办?”
“难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众人的声音都透着恐慌和害怕。
千凌舟见时机正好,开口道:“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这话激发了一干人强烈的求生欲,忙问,“有什么办法?”
千凌舟眼里透着些诡谲,幽幽道:“这东西不能食孩童的血肉,食之会爆体而亡。”
云寒月心头一窒,转头看向千凌舟,这魔头倒底想做什么!?
食孩童血肉,爆体而亡……
可这里就云初陌一个孩童。
说出这话不就是想让云初陌死!?
有人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千凌舟煞有其事道:“事关这么多人的性命,自然做不得假。”
有人问道:“意思是,让这怪物吃下孩童,让它自己爆体而亡?”
“可我们这里哪来的……”
云寒月当即打断道:“怎么可能吃下孩童就爆体而亡,简直荒唐!”
两人各执一词,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此时突然有人发现了不远处的云初陌,那个齐木门的弟子指着云初陌道:“这不有个现成的?”
“那是…谁家的孩子?”
“……好像是云寒月的弟弟。”
众人突然明白为什么云寒月会那么激烈的反驳,瞬间就更相信这事的真实性。
他们目光都落在云初陌身上,显得有些虎视眈眈。
要不是还顾及着一些正道颜面,差点直接冲上去抓人了。
看着众人不言而喻的目光云寒月心尖发凉,这些人显然已经默认要牺牲云初陌了!
千凌舟装模作样的劝道:“阿月,我知道你不舍得他,可这么多正道人士,只要牺牲他一个就都能获救,孰轻孰重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不是吗?”
众人听着这番话顿时觉得周霖是个很有大侠气概的人,格局非常大。
他们顿时议论纷纷,无一例外都赞成千凌舟的话。
云寒月心跌落谷底,匆匆看了云初陌一眼,他似乎还不太明白现在的处境,只是懵懂的看向这边。
此时千凌舟放下一记重磅炸弹,“快些做抉择,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众人眼睛都红了,纷纷上前。
云寒月见局势紧张,抓住千凌舟,急道:“你快告诉他们,那是假的,你只是胡乱说的!”
千凌舟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阿月,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说的是真是假。”
众人闻言都已经确定千凌舟所说是真,而云寒月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弟弟,才不顾这么多人的性命自私的百般阻挠。
他们一时群情激愤,步步紧逼。
“你们都疯了?”楚双儿看不下去,上前阻止道:“要用一个孩子的命换你们的命,良心过得去吗?”
有别派弟子高声道:“你让开!不拿他喂这怪物我们都得死!”
有人附和道:“是啊,一个人和一群人,不用想也知道要怎么选择。”
“你,你们!”楚双儿杏眼圆瞪气的不轻,转身求助楚夜,“爹,你快说句话啊!”
楚夜沉默了下,说道:“双儿,这也是情势所迫。”
楚双儿不敢置信,震惊到脚步都有些不稳,她颤声道:“爹…连你也觉得这是对的?”
楚夜叹息一声,移开目光没有答话。
崔长老开口道:“就算现在不牺牲他,到时我们都死了,他也是死路一跳,倒不如……”
“倒不如让他先死来救你们!?”楚双儿打断他的话,高声道:“你们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崔长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摸着胡子道:“牺牲一人救众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其余人纷纷表示赞同。
楚双儿怒道:“若是牺牲你能救别人,你也能说出这话?”
楚夜低斥道:“双儿,不得无礼!”
崔长老一时语噎,片刻后扬声道:“若是牺牲老夫能救诸位,老夫死得其所!”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钦佩,瞧瞧这崔长老,这才是心怀大义的人,这样的人才配做门派的宗主啊!
反观那云寒月,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优劣。
云寒月看向众人,人性在此刻展露无遗,他只觉无比心寒,他直直看向崔长老,“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就是知道不需要你来牺牲?”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所说问心无愧。”崔长老梗着脖子高声道,声音之大仿佛是为了掩饰心虚。
此时千凌舟猛然收手,佯装内力不支还踉跄一下。
翼蛟又往前了一些,顿时人心惶惶,宗主长老见状赶紧上前抵挡。
翼蛟大张着嘴不停咆哮。
“还不把他扔过来?”
“再不做决定我们都得死!”
“云寒月!你要这么多人因为你的自私丧命吗!”
周围人的高声斥责堪比一万只鸭子同时嘎嘎叫,云寒月觉得脑子都快要炸开。
他忽地对千凌舟跪下,哀声道:“求求你放过他,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放过他!”
千凌舟垂眸看着他,叹道:“阿月,我帮不了你呢。”
说着衣袖一动,不远处的云初陌瞬间被他吸到跟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就这么把云初陌扔给了不停嘶吼的翼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