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嘀咕了一声,特兰克斯这才想起他的那顿午餐只吃了一半,他无奈的蹲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上来吧。”
郁夏小奶猫眼前一亮,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颈,趴在了他的背上。
“我们为什么不从正门进去啊?”小猫有一点点疑惑的问。
“因为正门有坏蛋,他们可不像我一样好说话,他们会把你抓起来的,就连饭也不准你吃,会让你饿肚子。”
“居然有这么坏的坏蛋。”郁夏小奶猫微微睁大了眼睛,更加努力的抱紧特兰克斯了,这可是他的长期饭票。
特兰克斯看着头上的窗台,退后了几步,随即踩上了木箱子一跃而起,牢牢的站在了窗台上,借着雨声的掩盖,他们没惊动任何人。
一进到房间里,郁夏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暖洋洋的,让他冰冷的身躯得到些许缓和与放松。
郁夏小奶猫被放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的水滴答滴答的,看着特兰克斯将窗户给牢牢关上,看上去乖乖的,提醒似的说道:“那要好好的藏起来,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是啊。”特兰克斯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替他擦拭着浅色的头发,阴影落下,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怀里,声音低喃。
“要把夏夏给藏起来。”
天空阴雨交加,一只机械鸟在别墅群间巡视着掠过,与此同时警报声突兀的响起,惊动了无数睡梦中的士兵,他们快速的整装待发。
这个瞬间,狂雷震动了玻璃窗,玻璃上一片惨白,垂直劈下的电光照亮了整个区域,几万伏的高静电压让所有亮灯的窗户都闪了闪,大雨来势汹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沙利特这一夜本就没睡好,如今看到外面不断涌出巡视的士兵,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门拦住了一个:“有敌袭?”
“不是。”士兵看着他家常便饭的模样,只当他是居住在这附近的显赫公民,连忙回话着:“出了些事,阿诺顿上将带回来的客人丢了,此刻正在全城搜捕着呢,你要是注意到了要记得给我们回话。”
他匆匆忙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照片,塞到了沙利特的怀里,连忙跟上队伍的末尾走了。
隐藏在暗处的德雷克走了出来,与沙利特一同看着那上面笑靥明媚的人,神色微变。
“遭了,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谁也没有料想到在这个雨夜里,在没有任何敌袭入侵的情况下,郁夏小奶猫自己跑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楼下的书房里,厚重的窗帘都被拉上,只剩下雨水拍打玻璃窗户的声音,梅尔维尔无疑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从现在的局面上看,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顺利,夏夏躲过了重重的守卫逃了出来。”
“眼下他肯定还藏在这座城中,说不准他会找上我们其中的某一个,到时候就是我们逃亡的最佳时机,我们必须要提前准备好撤离路线,保证好他的安全。”
霍尔曼指尖轻触弹开了一众数据:“根据三维建模立体模型,这里是帝国的大本营,更别提现在是非常时期,四处都加派了人手,无论我们从哪个路口逃离,最后被拦截的概率都是百分之百。”
前方的火光在他黑色的作战服上烫出一条完美的男性曲线,犹如鹰隼般的电子义眼搭配上波澜不惊的表情,说不清楚到底是阴狠还是坚毅,总之是那种会让人侧目的程度。
“不过还有个方法,或许可以……”
梅尔维尔挑眉:“哦?说来听听。”
霍尔曼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入侵了各个监控摄像头,调出了整座城的示意图:“眼下各方的兵力都是均等的,让我们很难找到突围的机会,如果能把其中一方兵力大量调集到某处,那么必然会这这时出现一个较为薄弱的地方。”
“我们以此作为缺口突破,成功率高达45.965,这还是算是之后阿诺顿必然会出面追击的情况下,我们有很大的几率能生还。”
梅尔维尔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说的这种方法我其实也想过,但没那么简单。”
霍尔曼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持不同意见:“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饵,一个能够吸引敌方注意的诱饵。”
“而这个诱饵他的死亡率高达99.99%,这还是保守估计,当敌方发现他们被我们骗了之后,那么他们的炮火会不顾一切的倾泄在诱饵身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人:“也就是说,为了夏夏,我们必然会有一人葬送在这里。”
他就这么残忍的,带着绝对的理智与分析,将一切感情因素排除在外。
梅尔维尔沉默了,在时间的漫长生命中,没有谁是凭借着自身意愿真正想死的。
他们早已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他们不畏惧死亡,只是要是能活下来,为什么不再多苟活一点呢?
连夏夏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样的事实,对于他们来说太残酷了。
“那看来这个任务只能我去完成了。”
屋檐外大雨如幕,雨丝间弥漫着氤氲的烟雾,一直站在阴影处的赛特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穿着褐色牛仔布的罩衫,领口扎着一条围巾,倚靠着书架,擦拭着他把柄锋利的蛇尾刃,像是根风里弯曲的竹子,筋节强硬,淡淡的天光在他漆黑的背影边镀上一层晕。
谁也没想到赛特会在这时候开口,空气里一片寂静,随即才响起梅尔维尔的声音,他双手交叠着:“赛特,你想好了吗?”
他没有问你难道不想见到夏夏了吗一类的话语,他们比谁都清楚,在场的三人之中,赛特无疑是最想见到郁夏的那一个。
不是平常的郁夏,是重新恢复了记忆的郁夏。
“想或不想,决定已经做出了。”赛特收起了利刃,转身推门离去。
“我向来不做让自己反悔的事。”
整个宅子一团漆黑,从巨大的落地窗看进去,铺着格子桌布的餐桌都空空的,不见任何人影,宅子的大门紧闭着,书房里亮着唯一一盏灯,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特兰克斯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书房的门面关紧,里面微微透露出些许暖黄的光亮。
而霍尔曼正好推门而出,看见他手上拿着的医药箱,还有一些冷冻加热过的食物,有些诧异的:“你受伤了?”
“没有。”特兰克斯摇了摇头:“捡到了一只流浪猫,看他受伤了,饿得喵呜喵呜叫,去给他包扎一下。”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霍尔曼知道特兰克斯心里就是个闷骚,表面看着冷,实际感情都藏在心里。
他正在尝试理解:“你去吧,说不准待会儿会有人上门来检查。”
“帝国的人么?”特兰克斯还不忘拿上一罐加糖牛奶。
霍尔曼看着赛特离去的方向,那双冰冷的电子义眼里罕见的多了一丝情绪:“夏夏跑了,只希望他不要被找到才好。”
特兰克斯面不改色,转身上了楼,还不忘将门给锁上。
房间里与外面简直是两种景色。
外面冒雨搜查的士兵各个愁眉苦脸的,加紧找着郁夏,而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不仅没找到郁夏,就连他的一根猫毛都没看见。
也是郁夏出来的凑巧,打雷闪电影响了正常的监控讯号,让他们仿佛大海捞针一般,连个大致的位置都没有。
谁也不知道郁夏究竟跑多远了?还在不在主城里?又怕找不到人,又怕大张旗鼓的惊动吓着了小奶猫,士兵们可谓是进退两难。
而屋里却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旁边叠放着好几个餐盘,都已经被吃空了,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食物的味道。
特兰克斯正蹲下身给郁夏处理膝盖上的擦伤:“下次别乱跑了,等我去接你。”
郁夏坐在了他铺好的床上,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看上去香喷喷的,连之前被冻得苍白的脸颊此刻都泛着正常的血色,此刻正喝着加糖的热牛奶:“可是屋里黑漆漆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夏夏害怕。”
特兰克斯将他的膝盖贴好纱布,剪刀剪断,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也不能乱跑,你要坚信,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推开那扇阴暗的门来接你的。”
郁夏抬头望向他,在这一刻,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连时光都停止了,只剩下他们彼此间的呼吸。
“你究竟是谁呀?”
郁夏看着他的眼睛,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特兰克斯停下了动作,转而执起了他的手,微微落下一吻:“那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
他那只眼睛隐隐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让郁夏能很直接的感觉到他身上的非人感极重,平时那股懒懒散散得过且过的气质在露出双眼后会立马一扫而空,变成一种冷血动物锁定猎物时的冷冽和凛然。
“我叫特兰克斯,是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