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市宋安如逛不下去了, 出了陶瓷填色铺就要回家。
“不要再逛逛吗？前面好像还有更好玩的。”
宋安如松开他的胳膊：“我不玩了。”
沈南辰提议：“玩了这么久消化了吧？我们去吃你想吃的那个凉面？”
“不去，我要回家。”宋安如不为所动。
“生气了？”沈南辰拉住她的帽子晃来晃去。
宋安如脖子被勒，她抠住衣领把帽子扯回来：“没有。”
她无意间画了沈南辰, 人家涂回来也无可厚非。至于那群小屁孩瞎起哄，她倒是不生气, 就是有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类似于心慌慌那种。
宋安如从小就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毕韵初女士甚至经常说她心里素质好, 年纪小小就稳如老狗。但认识沈南辰后, 她的情绪经常处于不稳定边缘。
起初都还好，现在越来越明显。
“刚还主动让我扯帽子的。现在就不让了？”沈南辰手里的帽子没了，看着前面巴不得长出四条腿走很快的某人，他很轻松地追上去，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别生气了好不好。真要气不过, 我陪你去把那群小屁孩揍一顿。”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这人离开的时候明明还特意嘱咐人去店铺里给那群小屁孩买单, 这会儿说翻脸就翻脸，“你几岁他们几岁，你好意思揍？”
“我陪你去。”沈南辰, “在旁边给你加油。”
“我谢谢你了。”感情是让她上手哦，宋安如脸色不好的瞥他一眼。
沈南辰拿着她涂色的娃娃晃了晃：“这个送给我好吗？”
宋安如拨开眼前的娃娃：“随便你。”
“谢谢师姐的礼物。”沈南辰把玩着娃娃，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他将两个娃娃并在一起，夸奖道, “涂的真好看。”
“……”
宋安如不太自在, 凭良心说, 她上的色看起来明显很糙, 和他上的一对比，像个失败品。亏得他能满意的夸出口。
她自发解释道, “我今天就和你一起玩了，对你印象深一点，涂的时候没多想，单纯就是找个模特。”
“嗯。”沈南辰摩挲着娃娃的鞋子，“师姐～”
他喊这两个字的调调就像在说我要搞事了一样。
宋安如戒备问：“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沈南辰声音懒懒，“你听过一句话吗？”
宋安如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没问。沈南辰就像丝毫看不懂眼色一样笑吟吟道：“解释是心虚。”
“我本来都没多想，你这一解释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画我的动机。”
“……”
宋安如极度想骂脏话。同时也很疑惑这人怎么总能精准的靠嘴输出让人想崩了他。
她反质问道：“你为什么画我？”
“那当然是因为……”
宋安如感觉自己的心都随着他突然停下的话悬起了。
沈南辰吊足了胃口，故意咬字清晰缓慢道：“师姐好看，师姐可爱。”
宋安如悬起的心落下，心情甚至都好了许多，“我不可爱，我长得好看。”
“好吧，都听你的。你说不可爱就不可爱吧，谁让你是师姐呢。”沈南辰语气宠溺，表情若有所思又道：“喜欢我今天穿的衣服和裤子？”
“……”
宋安如没说话。
的确喜欢，但看到他的表情就不想说实话。
“哎。”沈南辰强忍住笑意，假装叹口气，“还是好怀念以前那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能直言的师姐。”
这句话堪比一个灵魂质问。宋安如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变，她理直气壮地直视他：“喜欢。怎么，不行？”
“很行。”沈南辰手肘搭上她的肩膀，“喜欢就好。我争取每次都穿成你喜欢的样子。”
宋安如：“……”
也不是不可以。
但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像只逮着游客，强行拦在人家面前开屏的孔雀。
而她，就是那个倒霉催的游客。
沈南辰一只手拿着一个娃娃，时不时并在一起，时不时用男娃娃戳一下女娃娃的脸，或者是拍一下头什么的。
小动作就没停过。
他的画技明显不错，以至于宋安如看到那个被玩出花样的女娃娃就有一种自己在被骚扰的感觉：“你把那个女娃娃给我。”
“我重新给师姐画一对吧。”
这话相当于委婉的拒绝。
宋安如很是诧异，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拒绝她这种要求。本来没多想要，这一刻还就非要不可：“我就要这个。”
沈南辰一脸不赞同：“师姐你薄情寡义没有心。”
宋安如：“什么？”
就要个娃娃而已，直接上升这种程度了吗？
沈南辰将两个娃娃收进袋子里，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道又从哪里出现，接过袋子无声带走：“你就那么想把他们分开，让这两个娃娃各自孤单寂寞吗？”
宋安如：“……”
所以代表他的娃娃和代表她的娃娃为什么要放在一起开心快乐。
*
两人一起出了夜市街。沈南辰家里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开车的依旧是他口中年龄大了，晚上下班比较早的霄叔。
宋安如一坐进车，沈霄就主动给她打招呼：“宋安如小姐，晚上好。”
那张脸严肃又正经，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喜欢偷着乐的大叔。
宋安如依旧不适应被叫‘小姐’，但还是礼貌的问候回去：“叔叔晚上好。”
沈霄问：“今天和少爷一起玩的开心吗？”
顶着沈南辰揶揄的视线，宋安如诚实道：“开心。”
“开心就好。”沈霄回过头指了指后排座椅，“少爷让人给您准备了很多零食，我帮您放在后排的。”
宋安如往后排座位看去。只见一只大熊横躺在座椅上，大熊的身上有个纸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她在夜市各种游戏摊给沈南辰打下的战利品。
熊脑袋挨着的座位上还有个精致的大手提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手工零食。从分装的纸袋子能辨认出，都是她下午吃得比较多的品类。
宋安如抿了抿唇，诚恳道：“谢谢叔叔。”
沈霄依旧一本正经：“小姐要说谢也是和少爷说。都是他提前让人给您准备的。”
即便知道，被别人说出来宋安如还是愣了下。
沈南辰压低声音附和：“嗯。你说喜欢吃，我特意打电话回家让人准备的。打算怎么谢我？”
宋安如：“……”
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有一种美德，叫做好事不留名。
她觉得吃人家这么多零食是该表示感谢，但是怎么感谢是个问题。
沈南辰仿佛看出她在犹豫什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宋安如想不出来索性直接问：“你想怎么感谢？”
“下周请我去玩怎么样？”沈南辰提议，“明衡山上新建了一个马场，我们去骑马？”
“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安如眼睛都亮了。她喜欢的运动里面有骑马，在云京市，她的家以及学校附近一直没有比较大，接近大自然的生态马场，全是俱乐部那种商业性质强，占地不大，跑道整齐划一的。
跑起来一点也不尽兴。
明衡山是云京最大的一座山脉，她刚入学那年就听说山上要就地建造一个马场。那座马场号称全国最大的一个人工修建马场，所有设施都以八星级标准配备。
宋安如馋了许久，就等着开业去玩一趟，却一直没听说营业的消息。
沈南辰漫不经心道：“还没营业。”
宋安如立马从积极状态转换到兴致缺缺：“那你说去玩。”
沈南辰点头：“嗯。还没营业，但我可以先带你去玩。”
宋安如：“……”
这话信息量就还蛮大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马场好像是沈氏集团投建的。
沈南辰的沈。
宋安如自认为是被富养长大的。
这一刻还是被他这种不经意的露财折服了：“那马场是你家的？”
沈南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凑到她面前，慵懒随性的声音带着点邀功的意思：“让师姐去当第一个体验的人，你说她以后对我会不会稍微温柔点？”
“……”
宋安如哽住。
所以，明明就是对她说的话，为什么非得这样问。
她将车窗按开些，夜里微凉的风透进来吹在脸上，带走了一丝燥意。
前路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驾驶位又传来了熟悉且压低的笑声。
宋安如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很小声应道：“哦。”
“哦是会的意思吗？”沈南辰盯着她追问。
前排的沈霄也回过头盯着她。
宋安如很不情愿，声音更小了：“嗯。”
“拉钩。”他朝她伸出小拇指。
匀称又骨感。
好看，但她还是很不解地瞪他一眼：“你幼儿园大班？”
“刚说了会对我温柔，一分钟都还没有就又瞪我。连拉钩哄骗我一下都不愿意。”沈南辰微垂眼帘，“我可真惨。”
看起来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沈霄强忍着笑意附和道：“少爷别难过。宋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呢。
宋安如直接勾住沈南辰的小拇指，飞速的晃了两下就要松开。
他勾着她不放：“你心不诚，你就是在糊弄我。”
宋安如幼儿园就不玩这套了。见他勾着她的手指，她只觉得幼稚：“得。你来。”
沈南辰晃着她的小拇指：“拉钩许愿……”
“……”
说了四个字他就没说了，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
宋安如被他笑得很不自在：“你为什么不说了？”
“在心里说了。”沈南辰用拇指对上她的盖了个章，“师姐想知道？”
“……”
直觉不能再问了。宋安如抽回自己的手：“不想。”
“好吧。其实我还挺想告诉你的。”
宋安如看向窗外又把窗户打开了些：“闭嘴。我不想知道。”
*
车子行驶很慢，却也很快就到了恒水湾小区外面，沈南辰拿着家里阿姨打包好的零食和宋安如一起下车，将她送到大门口：“回家早点睡。”
宋安如接过零食，无情赶人：“你快回去。”
“陪你玩一天，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就算了，这么着急赶我走？”沈南辰感叹道，“真没良心。”
“我没陪你玩？”夜市里那些游戏如果不沈沈南辰拉着她去，她根本都不会光顾。赢了那么多战利品也全被他的保镖拿走了。她冷哼，“我家没有茶。”
沈南辰意有所指的建议：“那……改天买点？下次就可以请我上去喝茶了。”
“不要。”
她拒绝得非常干脆。
“真无情。”沈南辰笑道：“明天我有事情，不能陪你玩游戏。”
下午玩的最开心的时候宋安如是想过第二天约他的。听他这样说不免有些失望：“哦。”
见她微微抿着唇，明显是不高兴了。沈南辰心都软了：“下次又陪你玩。你一个人住这里害不害怕？”
“你问我？”宋安如指了指自己，“我害怕？”
“三三再虎也是女孩子。”沈南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眼见着宋安如脸色一变，他提醒道，“刚拉了钩就要食言吗？”
“……”宋安如暗戳戳的收回要打在他胳膊上的手，“你别老是动手动脚。”
沈南辰将脸凑近她，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我就不一样，你随时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谁要对你动手动脚了。”宋安如拉开两人的距离，拎着吃的头也不回进了小区。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沈南辰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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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往日里很早就睡美容觉的林烟，此刻正端庄地坐在大厅里，面露不愉喝着茶。
沈铭毫无形象躺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玩手机。一只白色的萨摩耶蹲在他旁边，他时不时用手去摸摸萨摩耶的头。
林烟看得眼皮直跳：“你能不能坐好？”
沈铭回着消息，语气桀骜不驯：“我就想躺着。”
林烟厉声道：“回你房间去躺。”
“不想动。”
沈铭说着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回消息，一副无赖模样。
萨摩耶没人摸头，汪汪叫了两声。沈铭打发似的挥了挥手：“花花，去门口等你二哥。”
白色大狗像是听懂了，乖巧的跑到大门口蹲下。
林烟见他躺得越来越没形象，索性撇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大门处传来声响，萨摩耶兴奋得一边摇尾巴一边叫唤。
林烟回过头，看到沈南辰进来，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出去办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