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走后, 蓝延难以抑制住兴奋，猛地起身，装作不经意间扑到方修新怀里。
他脸埋在对方脖颈, 偷偷在笑, 大口的呼气吸气, 心脏砰砰乱跳。
方修新一怔, 无声地笑了笑。
蓝延仰起头, 眼睛发亮, 用口型说：‘拍广告, 钱钱钱。’
方修新冷静地颌首, ‘嗯, 钱。’
蓝延勾起唇角, ‘我七你三。’
这是两人早就约定好的, 如今重提不过是因为情绪高昂, 总要说点相关的事情。
方修新扬眉, ‘不赖你账。’
蓝延眉眼愉悦, 精致的五官熠熠发光, 他碍于还有摄像头, 哪怕照在地面、静音的, 他也不能表达激动。
出于奇怪的心态，他选择说悄悄话, 但没几句就把自己憋得脸颊绯红，潋滟如春色。
方修新一眨不眨地盯着蓝延，像在看一件美得毫无瑕疵的艺术品，眼里掠过丝丝惊艳、迷恋、喜欢。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胸腔蔓延奇异的热流。方修新指尖微压，掌背收拢, 沿着对方修长的指骨，慢慢摩挲，从虎口到指缝，软肉堆叠褶皱，触感细腻如脂玉。
蓝延缓过那股高兴的劲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他斜斜瞥过去，被肆意把玩着的手抬起，想挣脱对方的束缚。
方修新垂眸，淡青色的经脉在手背鼓起，一条条蜿蜒凸出，两只肤色差异明显的手交叠在一起，攥得更紧了。
蓝延似笑非笑，用口型问道：‘你想干嘛？还不松手，我的手很好玩吗？’
方修新按住虎口的位置，轻捏这边的柔软，倾身耳语，“你的手很漂亮。”
蓝延轻笑，“我知道。”
——所以呢？
方修新喉结滚动，很慢地放开手，有些粗糙的指茧沿着侧面滑下，仿佛恋恋不舍。
那只修长瘦削的手，被松开后慢慢合拢，手背残留指印，因为摩擦，皮肤留下毫无规则的淡淡红色，连指节骨也不例外。
蓝延感觉到痒意，尾指颤了颤，停滞在空中一秒，才重新搭在膝盖。
方修新起身，退开一步，哑声说：“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蓝延垂下眼帘，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指骨曲起，轻轻敲击手背。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方修新，眸光微闪。方修新不闪不避，回看过去。
“你也一样，好好休息。”蓝延微笑。
方修新点点头，转身离去，房间的门开了又关，狭长的阴影从地板逶迤，最后无影无踪。
蓝延支着脑袋，唇角的笑容淡去。
啊，不会妙……
他闭上眼，重新挨着松软的枕头，脸颊接触毛绒的枕面，难言的舒适在心头缓缓荡开。
忽然，他鼻尖微微翕动，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气息涌入鼻腔。
——是蓝延的沐浴露，今天方修新洗澡时用了。
但又掺杂些许清新的皂味，像最原始的洗涤剂，是对方身上常常出现的味道，令人安心。
思绪渐渐飘散，酝酿出睡意。
蓝延拱起腰背，久久没有动作。
冷不丁的，他扯开罩在脸上的被子，长呼一口气。
什么鬼，蓝延轻啧一声，是因为睡对方胸肌睡得太舒服，闻着相似的味道，他居然浑身洋溢着懒洋洋的慵懒感。
他无端想到方修新按揉自己头皮的感觉，四肢百骸仿佛重新炸起酥酥麻麻的电流——
其他暂且不论，这个真舒服，蓝延注意力转移，开始思索，这样的状态，自己下次还能找对方按摩吗？
他舔了舔唇，应该可以吧。
反正自己也不亏，恋综就录一个月，真要变质也未必来得及，加上一百天的营业，拢共不到半年时间，及时抽身问题不大。
蓝延把自己说服了，嘴角弧度上扬，哼着小调伸直腿，给自己掖了掖被子，沉浸在明天拍广告赚钱的喜悦里，恬然走进梦乡。
噢，可爱的小钱钱，明天我就来接你。
另一边，方修新步伐稳当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悬浮的摄像头重新调整位置，静音设置已经调回正常。
【终于……】
【爹咪，你没有心！！！】
【握住大美人的手，爽吗？】
【爽死了吧呜呜呜呜大美人手都红了，要是换成嘴巴，我不敢想象，他是不是要又舔又嘬又啃又咬】
【方是真闷骚，他什么星座……】
【闷骚座吧】
【笑死哈哈哈哈】
【我哭死，他们嘴里说着‘体面告别’，实则暗戳戳地……】
【蓝方这一对还挺配的，口不对心组合】
【很好，cp名出来了】
【呜呜呜呜真的没人爱蓝天白云吗】
【啊啊啊啊其他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也……急得我抓心挠肺】
【还有抱在一起时，虽然看不到脸，但我猜他们一定在说悄悄话】
【不会亲了吧】
【！！！】
【我作证，我是枕头，唇贴唇了】
【我是墙画，伸舌头了】
【我是床头柜，吞口水了】
【我颤巍巍地拿起笔，嗷嗷乱叫……今晚就写，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小号@我的cp搞得床塌了】
【已关注】
【咪咪加油】
方修新快速洗澡、洗漱，整个过程的速度比之前整整快了一倍。
他早早关了灯，上床后和摄像头礼貌地道别，准备关摄像机。
他不知道弹幕正鬼哭狼嚎，在一片挽留声中，干脆利落地按下按钮。
没过几分钟，方修新的通讯器响起。
不是节目组发的，而是他的私人通讯器。
他瞟了一眼，接通了。
“老方！你老实说，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姚启痛心疾首地说，“你刚刚在干嘛？你握我人家的手就握，怎么还摸上了？？？”
方修新淡声说：“你还挺闲的，有时间来关注我的直播。”
姚启幽幽的地说：“比不得你，美滋滋的和人成双入队，这日子好得很。”
方修新沉默片刻，“我记得资金短缺是我们一直以来的难点。”
姚启冷笑，凉凉地说：“也不是第一天缺了，怎么突然有觉悟了？我看你是顺水推舟，心里有鬼，想不到啊，老方，孤寡了半辈子，原来喜欢这种类型。”
“漂亮的男人最会骗人，你懂不懂！！！”
“……”方修新慢条斯理地说，“懂。毕竟你被漂亮女人骗了后，获得经验教训，时刻警惕。”
姚启的脸变得扭曲，“方！修！新！”
“嗯。”方修新应了一声，“你别想太多，我有把握。”
“对了，你那边还有多出的W786恢复剂吗？”
姚启立刻直起腰，声音变得严肃：“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没有。”
“那你的W786呢？你没用总不可能无端端飞走了吧？”
“我没用。”方修新纠正，“它还——”
姚启鬼叫一声，抓狂地揪头发，“涅瓦特斯在上，你不会给蓝、蓝什么用了吧？”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对方今天刚好生病，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难以置信地问，“救命，你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过敏，就把M786给他了？”
方修新顿了顿，“他没有用。”
姚启抓住漏洞，“他没有用……意思是你确实有这个打算、不对，你已经给了别人，对方不要？”
方修新沉默。
姚启：“……”去他的，这心眼多成筛子了，还和他玩文字游戏。
他深吸一口气，“你和我说实话，你不会想泡人家吧？”
方修新平静地说：“没有，他今天生病太难受了，我想让他舒服点，没有其他意思。”
——他不想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出现痛苦的表情，仅此而已。
姚启欲言又止。
“难道谁生病难受你都这么做？”
不好意思，姚启不信。
方修新：“不是。”
姚启冷笑，“你的善良不纯粹。”
方修新迟疑，委婉地说：“或许吧，他有一张蛮符合我口味的脸，但我并没有要再进一步的想法。”
“……”姚启嘴角抽搐，虽然怀疑，但还是说，“你倒挺诚实的。”
“不过，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
他想了想蓝延的脸，总结道：“精致漂亮的甜妹脸？”
方修新皱眉，“他是男生。”
姚启无语：“打个比方。”
“所以你那边有多出的药剂吗？”
“有有有。”姚启白眼，“到时我给你。”
“嗯，记得捎上我让你准备的调温衣和零食。”
“又给他？”姚启反问。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知道肯定是。”他的语气活像说“你没救了”。
方修新面不改色，“如果没事，就挂掉通讯吧。”
姚启幽怨地说：“用得到我就疯狂发消息，用完就挂通讯，你还挺善变的。”
“嗯，拜拜。”
姚启气笑了，“拜拜拜。”
他忽然想起什么，挂之前说：“星网上你和蓝延的热度今天爬到最高了，要不要我们帮你加一把火，毕竟下星期节目组就会开打赏通道，关系紧密。”
方修新笑笑，“怎么，现在承认我在兢兢业业地筹集资金了？”
姚启呵了一声，“那咋地，这节目你上都上了，与其白白浪费一个月，不如赚点钱回来。”
“等一下。”他语气微妙地问，“最后的奖金还是一九分吧？”
“是。”
姚启不确定地问：“你九他一？”
“嗯。”
姚启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很好，你没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失去理智，我非常欣慰，请继续保持。”
方修新敛眉，没搭腔，只说：“星网不用管，顺其自然吧，与其花钱弄星网热度，不如省着钱多造几个炮。”
“哦，行，你看着来。”姚启也不说闲话了，“挂了。”
“嗯。”
方修新挂断通讯后，静坐几分钟，才重新动起来。
本来时间还早，加之今天没有耗费精力，还多睡了几小时的觉，完全没有睡意。
方修新从储物舱拿出工具箱，几块需要维修的电路板，开了一盏悬浮灯。
暖黄的光晕打在他凌厉的侧脸，投下一道阴影线，乍然模糊，绰绰约约。
大概忙活了几小时，方修新才渐渐有了点困倦感。他借着困倦的时机，避免熬到清醒，直接躺到床上，闭眼酝酿睡意。
方修新没花太多时间，顺利入睡。
但梦境中的种种却并不安稳。
……
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陌生的装潢、狭窄的床铺、昏暗的房间。
独立的单人卧，在仅能容纳一人的位置，躺了两个人。
一开始方修新什么也看不清，触感并不敏锐，直到周围的光晕散去，白噪音远离，他听见熟悉的声音，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庞。
“亲爱的~你这么不开心？还在生我昨晚的气吗？”梦里的蓝延，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令人神幻颠倒。
他说话温柔，态度熟稔，那只漂亮的修长的手抚摸方修新的嘴唇，又慢慢往下。
“什、什么？”方修新有点茫然，嘴巴、脖颈的触感明显至极。
蓝延灿然一笑，低下头，脸颊轻轻挨着他的胸膛，撒娇地说：“你别生气，我也听别人说这样好玩，你不喜欢这个花样，我不玩就是了。”
方修新呼吸微微屏住，一只冰凉的手从衣摆探入，沿着脊椎骨往上，像弹奏钢琴一样，轻轻律动。
“……玩什么？”他晕乎乎地问。
蓝延眉眼低垂，语气越发可怜，“亲爱的，我错了，你别生气。”
方修新没吭声。
紧接着，蓝延再接再厉，各种好话不要钱似地砸，还亲吻他的嘴唇，咬唇珠。
方修新错愕，睁大眼睛，久久回不过神。
但在蓝延看来，方修新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眸色微暗，指尖勾着衣摆卷起。他狠狠咬了一口，像吃红豆，又碾又咬。
方修新说不出话了，指尖发颤。
“原谅我，好不好？”蓝延声音甜腻，像在哄人。
方修新有点错乱，不知道该回什么。但下一秒，他自然地吐出话语。
“一定没有下次？”
蓝延眨眨眼，狡黠地说：“可是你明明也很喜欢啊，为什么没有下次？”
“说好的，你什么都会让我、疼我、照顾我、保护我——嗯哼？才多久啊，你想反悔？”
方修新想控制自己的嘴巴，但它却自己开口：“你啊……”
“少折腾我，我比你大了十几岁，玩不来你们的年轻人的花样。”
“谁说你老了？”蓝延无辜地凑前，“在我心里，你永远英俊帅气。”
方修新不受控地扬起嘴角，低低说道：“好吧，你也就这个时候和……”
他顿了顿，“会讨巧卖乖。”
“真心实意。”蓝延笑着仰起头，“来，再亲亲。”
……
第二天，清晨
“呼呼呼——”方修新醒过来，睁眼的瞬间，从床上坐起，他手肘撑住被子，掌心捂着额头，埋头不动，肩膀起伏不平。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浑身燥热。
方修新平复了一分钟，准备下床洗漱。
但当他动身时，面色乍然一变，青青白白，好不精彩。
方修新深吸气，闭着眼睛，破天荒地从牙缝挤出一声粗口。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