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不是准备睡了啊。”商陆站在蒲薤白身后，看着他在衣帽间里背对着自己的样子。睡衣不再是夏天的那一套了呢，是深蓝色的长袖衫，看上去依旧是手感很好的材质。
商陆对材质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懂，但隐约能分辨出廉价与昂贵，原本他是觉得睡衣这种东西就是浪费资源，可这资源浪费的东西套在蒲薤白身上，商陆就开始双标起来了。
蒲薤白的心思也没在商陆的问题上，不走心地“嗯”了一句，之后反应过来对方似乎一直在问自己什么问题：“抱歉，我走神了，你刚说什么？”
“你穿睡衣也挺好看的。”蒲薤白靠着门框，抱着双臂，眼神温和，语气低沉。
这气势吓得蒲薤白差点直接后退钻进柜子里：“……你是喝多了吗。”
“没有，我刚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打算睡了，我这个时间来打扰你是不是有点儿、不走脑子。”商陆抓了抓头。
“我其实是刚睡醒，也、也不算是刚睡醒，我反正回来就一直躺着。”蒲薤白刚听到门铃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外卖被楼下前台的人送到了呢。
“一直躺着？你身体不舒服吗？”商陆逼近一步，抬手抚上蒲薤白的额头。
“感冒一直拖拖拉拉，我想着在下次工作之前要彻底痊愈才行，”蒲薤白的声音随着商陆的靠近而减小，他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自己也能怂成这样，“我没有发烧。”
“是没有发烧，”商陆用手掌和手背分别探了探对方额头的温度，随后下意识地捋了一下对方前额的碎发，“出了不少汗啊，你屋里真热。”
蒲薤白自认为自己的身高在大多数情况都占据极大的优势，但面对商陆，他却觉得自己还是长矮了。“嗯，暖气太足了，北方嘛，很正……常，商陆，你在干什么？”
“你在家里头发乱七八糟的，还挺可爱。”商陆玩儿起对方的短发上了瘾，从前额到后脑勺，最后到耳边鬓角，手指时不时碰着蒲薤白的耳朵。
“商陆，你这是喝了多少，”蒲薤白虽然没闻到太严重的酒气，可他觉得商陆铁定是酒精上头，“我家有茶，我帮你泡一壶？”
“你不好奇我大晚上的来干什么吗？”商陆几乎把蒲薤白逼到无路可退。
蒲薤白后背紧紧贴着柜子，吞咽了下口水，不想再看商陆的正脸：“我刚问你，你也没回答啊。”
“嗯，”商陆轻声笑了笑，把头搭在蒲薤白的肩膀上，“我也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就突然想看看你。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你继续去睡吧，我这就走了。”
“商陆，是出什么事了吗？”蒲薤白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排除掉其他不可能的情况，他冷静地问。
“……没出什么事。”
“真的吗，你看起来、听起来心情不好。”蒲薤白没有推开他，反而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么明显吗。”
“你之前说，你酒量很好，平时可以喝很多都不会醉，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口上头。”蒲薤白安静地解释着。
“你还记得呢。”
“当然记得，那可是第一次有人请我吃路边烧烤。”蒲薤白笑了一声，随后扳起对方的头，“不想说就算了，去客厅坐会儿吧，我去给你泡茶。”
这温柔的表情和声音，听得商陆鼻子发酸，他鼓了下嘴，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最暖不过冬日里的一杯红茶。
蒲薤白拿出几乎没怎么用过的茶具，为商陆泡了一壶他自己最爱喝的茶叶，一杯红褐色的热饮端到商陆跟前的时候，商陆凝神看了一阵，又端起来闻了闻。
“正山小种？”商陆问。
蒲薤白又是一惊，“你怎么连茶叶都有研究呢。”
“不算是研究，高中时我们政治老师酷爱茶道，他开了一节茶文化的拓展课，我们为了对付他的考试，不得不好好学。”商陆吹了吹热气，“谢谢，很香，不过正山小种适合用瓷制的茶具。”
蒲薤白半天合不拢嘴，“我以前也问过你很多次，你高中……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学校，拓展课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也说过，称不上是神仙学校，不过就是校方很有想法。据说是因为录取了相对优秀的学生，所以想要培养学生除了成绩以外的一些品质？”商陆单手晃着茶杯，“周二周五因为下午放学比较早，所以利用放学后的一两个小时各位老师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开设拓展课，什么样的课程都有……最离谱的还要讲述两岸关系的呢。”
“我以为……放学早的话充其量也就是让学生自己去搞搞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也是有的，”商陆点点头，“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不过选了就要有成绩才行。”
“那成绩、有什么用吗？”
“会算进学分里，发奖学金啊、保送时候的排名什么的，都有用。”商陆耸了耸肩，“其实还好，算是个比较饱满的学习体验吧，我们都很爱校，当初约好了将来混出名堂来就给学校捐款。”
蒲薤白坐在商陆一旁，距离不远不近，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那怪不得你会这么全能。”
“我没有全能，”商陆叹了口气，“你要是问我量子漩涡在螺旋仪里的应用，马格努斯效应要如何被抑制这种东西的话，我肯定也是不懂的。”
“相信我，刚刚你说的那句话里面有很多单词我都是不懂的。”
商陆被逗笑了，“我就只是想说，人各有专攻，我只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称得上有些研究，但除此之外，我就算是会、也只能算是……啧，略知一二？糊弄外行绰绰有余，但在专业的人面前我根本就是个小丑。其实在你看来，我的演技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像是镜头下恬不知耻的小丑。”
蒲薤白从没那样想过，“不会啊，我觉得你已经可以完虐现在的很多艺人了。尤其是漫步海洋的试镜片段，那个片段在我看来已经算是无可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