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很肯定，自己是因为无法接受别人以□□的目光和心态来看待蒲薤白。
所以那天清晨，他联系吴英泽，说想去探班，那又是一种很突然的想要见到蒲薤白的冲动所趋势的决策。
去之前商陆特意去超市买了贴在身上用的暖宝宝，还搞了一壶手冲咖啡，他记得之前聊到咖啡的时候蒲薤白说对咖啡豆没有讲究，于是商陆就打算带蒲薤白来个咖啡入门。
“贫穷”如商陆，那些高端的咖啡豆曾经他也是不舍得买的，如今稍有些闲钱，他会少量买些曾经很想尝一尝的豆子，然后用十几块钱的手摇磨豆机研磨成粉，再用一百来块的手冲咖啡套装来让咖啡的香气飘至走廊。
他和蒲薤白聊起总有其他寝室的人闻着味道前来赊一杯咖啡，聊着自己手冲的咖啡不比外面某些咖啡厅要差的时候，蒲薤白表现出浓厚兴趣，说有机会想要尝一尝。
机会还不好办吗，没机会也可以制造机会。
想着要给蒲薤白尝尝自己冲的咖啡，想着天这么冷拍外景的话应该需要吃一些高热量的零食，想着这想着那的商陆、一不留神就装满了一包乱七八糟的慰问品。
只是探个班，这也太过头了吧。
但话是这么说，毕竟也是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明明之前还说好有空一起吃早饭，可两个人都为了给年底的综艺腾出时间，所以空闲的早晨谁都没能等来。甚至蒲薤白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剧组租的酒店。
演员忙起来的时候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商陆在去片场的路上和吴英泽闲聊着是不是很多演员都一年到头很少回家。吴英泽回答得非常直白：“要是几线的小明星就不用担心那种问题，但像是蒲薤白和他之上的明星的话，确实很正常。对了陆陆，你不还说要挑战顶流了吗，等你毕业公司给你安排更多工作的时候，也能体会到这种一年甚至几年回不了家的感受。”
商陆真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怪不得陈白芷在意识到自己对于娱乐圈的工作认真了起来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奇怪。
当初她是不是说过要一起计划两个人的未来……来着？
商陆那时还觉得陈白芷是在杞天忧人，现在重新思考一下，恐怕陈白芷比自己更了解有关于“社会”的很多准则。
他当然找陈白芷好好谈过，在他参加完试镜之后，陈白芷也没有和她的教授有什么约定的某一天，两个人找了一家气氛很好也相对低调的餐厅。
商陆那天特意穿了一套相对体面的衣服，而陈白芷也像曾经那样“为他”精心打扮，两个人坐在餐厅里捧着菜单，到上餐之前的话题都还是有关于学校方面。
“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到这么好的餐厅。”陈白芷端着香槟杯，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朝商陆感慨。
商陆也轻声笑了笑，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这也是你第一次没有拒绝我要带你来正经八本的餐厅的邀请。”
“毕竟我们以前很拮据嘛。”陈白芷喝了一口香槟，双眼有一瞬间露出惊喜的样子，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要是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我们都要打肿脸充胖子才行。现在我也有一点点小存款，AA制的话我也吃得起啦。”
“我请你不就好了吗，”商陆皱了下眉，“我现在……”
“我知道，”陈白芷点点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生活拮据的你了，我知道你换了更好的电脑，也知道你的片酬和广告费、代言费。但那毕竟是你的呀，和我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要划分得这么清楚，将来我们……”
“将来结了婚，我原本也是打算建立共通账户的，有关两个人的花销，就从共通账户里来扣除，我们要往那个账户里投入同等的钱，那样才能心安理得。”陈白芷语气很平静，声音也如同曾经一样可爱而悦耳，不过这番话却让商陆听得着实扎心。
商陆看着她身上那件他买给她的连衣裙，还有她一直说好看的大牌手包，心里有点儿搞不明白她的底线。
礼物可以，但是生活必须要AA？
“那这样行不行，这次你就当是我送你的一个礼物，”商陆依旧声音温和，“我们好久没出来吃饭了，这次约会就当作体验形式的礼物。”
“不行，”陈白芷坚定地摇了摇头，“因为这次我也有话想要对你说。我觉得我对你说完那番话后，你可能就不会觉得这算是约会了。”
商陆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可他强装冷静，点了点头。
“商陆，你有考虑过将来的事吗？”在吃过主食之后，陈白芷才真正开口问道。
商陆瞬间就被她搞得没了胃口，硬着头皮吃完了最后一口意大利面，“考虑过啊，算是考虑过吧。”
“你的考虑，是指将来你要全身心投入娱乐圈，还是指你要兼顾娱乐圈和技术，或者是毕业之后你会正式退圈？”
“……兼顾吧。”
“你要怎么去兼顾呢，你那天突然跟我说你想要挑战顶流，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平凡人，一个、脚踏实地的正常人，是永远不可能走到顶流的。想要成功，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加倍的心血，要不择手段，还要等待机遇。你一句兼顾，就是在蔑视两个行业啊。”
“陈会长所言极是。”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哦，”陈白芷认真地说，“你比平凡人多了天赋，你比圈内的人多了智商，但那不证明你可以轻轻松松地乘风破浪。
“商陆，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工程师吗，我那时候觉得你这个梦想还算是靠谱，那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梦想，我也可以为你规划、为你提供帮助。
“但这几个月我为了完善毕业论文所以爬了很多娱乐圈的数据，也算是对那个圈子有了一定了解。假如说如今你的梦想已经变成了要做国民级的偶像明星，我只能说、我们将来会没有办法继续走在一起。”
商陆放下叉子，沉默地盯着盘子里剩余的牛肉酱，感觉那酱汁都像是拼出了嘲讽自己的形状。
“那天你生病被送去医院，我赶到的时候、护士和医生都在用那种……审视我的目光打量我。”陈白芷叹了口气，“你的曝光度越来越高，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而且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你在公众面前越是优秀，公众对你的另一半的要求就越是严苛，有的时候甚至会无理取闹。
“假如你是作为上市公司的总裁而出名，你的成就和你的粉丝没有半点关系，那我当然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可你不是，你是要去取悦公众的明星，不去哄开心了所有人，你就不可能成功。所以如果公众对你的另一半的形象不满意，那假如我作为你的另一半，就需要去精进自己。
“这如果是在国外，没人会在意一个圈外的女生怎么样，但这是内地，大家是对你抱有幻想而喜欢上的你，突然你说你不是单身、你的恋人也没有倾国倾城的长相或者家财万贯的背景，那么一定会有人觉得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