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昊知道自己闯了祸, 随便找了个借口，拔腿就逃回车上，留下他们小两口自行解决。
其实当年的事儿, 他就是当作顾怀宴的糗事, 随口拿出来调侃, 只是之前顾怀宴孤家寡人一个，再怎么说也就是踹他一脚骂他两句, 可如今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应该没有女人会想知道, 自己的丈夫曾和别的女孩说过要娶她吧。
哪怕那时候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有十岁。
梁清妤原本没有多在意, 可看林俊昊这个态度, 仿佛那个小姑娘是顾怀宴心中的白月光, 一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样子。
上车后，梁清妤单手托着腮, 微微笑道：“所以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姑娘, 都不能告诉我？”
“……”
当年的糗事，顾怀宴不想再提，但看她那副表情, 不说她肯定不高兴......说了也不见得她会更高兴。
顾怀宴凑过去, 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低低道：“你真的想知道？”
梁清妤状似无所谓地看他, “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
“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强逼你的，”梁清妤要笑不笑的, “虽然你说过不会瞒着我，但毕竟这件事特殊嘛, 夫妻之间也需要个人隐私的。”
“……”
她阴阳怪气起来，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顾怀宴抿唇，盯着她的表情，没什么情绪的道：“那时候我大概五六岁，在公园里遇到一个小姑娘。”
梁清妤笑眯眯地嗯了声：“然后呢？”
“……”顾怀宴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很平淡，“她好像是迷路了，跑过来问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我身上，头发被我的衣服拉链夹住，怎么都弄不出来，她就急得一直哭。”
梁清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怀宴：“……你这是什么表情？”
“崇拜。”
“……”
“顾总记忆力好棒哦，居然连五六岁时候的事情都记得。”
“……”
顾怀宴轻咳了声，一鼓作气把故事说完：“我没有办法，只好拿剪刀把她的头发给剪了。”
听完这个故事，梁清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见义勇为的好事，林俊昊至于如临大敌的模样么。
她半信半疑地问：“你是不是隐藏什么关键细节没有说？”
“……”顾怀宴只好说的详细些，“我看她辫子挺奇怪的，就把她的辫子剪了，她一直哭，我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哄她。”
梁清妤：“……”
她的目光忽然顿住，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见她忽然不说话，顾怀宴喉咙一紧，晃了晃她的胳膊，低低的道：“如果不是林俊昊一直提，这件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只爱你，以后也只会爱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梁清妤挑了下眉：“你经常剪小姑娘的辫子？”
“……”顾怀宴看她表情似乎没有不高兴，“就剪过一个。”
“哦。”梁清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快开车去商场吧，不然电影要来不及了。”
她看着并没有很生气，但也绝对算不上心情好，因为顾怀宴去牵她的手时，她都没有回握他，只是任他牵着。
到商场后，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全程她表现的都没什么异常，但这种不动声色更显得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约会结束后，两人从商场出来，梁清妤还在吐槽刚刚看的电影。今天中午和林舒吃饭时，林舒挎着她的胳膊，梁清妤喊疼，最后被林舒敏锐地发现不对劲，梁清妤只好如实交代昨晚的事。林舒给她科普，刚开荤的男人非常可怕，尤其是快要奔三才开荤的老男人。
梁清妤担心今晚早早回去，又要经历昨晚的事，所以主动请顾怀宴去看电影，借此逃过一劫。
只是最近的电影没什么好看的，她刻意避开大火的商业喜剧，选择一个她以前看过的小说改编的电影——结果电影被改的面目全非，除了男女主的名字没变，其他的跟原著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仅如此，剧情非常不连贯，连MV的剧情都比它有逻辑。
白白浪费钱和时间，梁清妤边走边和顾怀宴吐槽。
入冬后的夜晚气温很低，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变成一口口白气，裸露在外的鼻子冻得红红的。
来的时候正是下班的点，商场附近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把车子停的比较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
梁清妤和顾怀宴手牵着手，走在寂静清冷的马路边上，路灯洒下暖黄的光线。
“今晚的这个电影，没有任何的看点，气的我都想给它打2.0的低分了，”梁清妤不满的道，“下次看电影前我会好好做功课的，这种烂片简直是对眼睛和身体的双重摧残。”
“不过我看你倒是挺认真的，全程都盯着屏幕，你很喜欢这个故事吗......”
说着说着，梁清妤忽然停下来，因为她意识到，顾怀宴已经很久没开口了。
她转过身去看他，顾怀宴忽然敞开大衣，把她整个人包裹进温暖的大衣里，双手环在她的后背，将她圈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薄唇贴在她耳侧，呼吸温热。
梁清妤一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定住，“怎么了呀？”
近在耳边的声音很低，顾怀宴低眸看她，“我现在连那小姑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
她什么时候表现的很不高兴吗？
梁清妤在他怀里抬头，看他闷闷的表情，一股恶意涌上心头，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道：“你确实是混蛋。”
顾怀宴抱着她的力道收紧，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见他这幅模样，梁清妤莫名有点心疼，不再逗他，把刚才的话说完：“从小就是混蛋，我当时只是让你帮我把那一小撮头发剪掉，谁让你把我的辫子剪掉的！”
“……”
顾怀宴低头，沉默地盯着她，难以置信地问：“你？”
梁清妤看着他复杂的表情，冲他微微一笑：“托你的福，我妈妈看我的发型太难看就给我剪成小光头，导致我去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嘲笑好久。”
当年顾怀宴五六岁，她也才三岁，如果不是顾怀宴提起这件事，梁清妤早就不记得。
按理说，三岁的事她不该记得，只是辫子突然被人剪了这种事过于离谱，梁安琪给她拍了好多照片，照片帮她回忆起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当初的那个人居然会是顾怀宴。
梁清妤莫名想到林舒之前说过的缘分论，此刻也不得不相信唯心主义主张的命运之词。
“还有，我的辫子哪里奇怪？”他居然说她的辫子很奇怪，那时候流行的鱼骨辫，哪里奇怪了。
顾怀宴：“……”
跟梁清妤一样，顾怀宴也很意外，完全没想到兜兜转转的那个人还是她。
他把她的手捧起来，低头亲了亲，“我早该想到当初那个小姑娘是你的。”
梁清妤笑眯眯地看他：“嗯？”
“毕竟像你这样又奇怪又可爱的小姑娘确实少见。”顾怀宴唇角虚勾，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梁清妤：“……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顾怀宴眉梢微扬：“当然是夸你。”
梁清妤：“……”
严重表示不信。
-
梁清妤原本计划周末回南浔一趟，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这周要去江城出差，于是只好往后推。
她这几天每天都给小姨打电话，试图说服她。梁安妍的态度坚决，梁清妤只好曲线救国，让黎光强多劝劝她。
周五晚上她直接去了江城，顾怀宴没跟她说，查到她家的地址后，出发去了南浔。
到南浔是下午两点，顾怀宴没有直接去，他查到梁安妍的手机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才接通，话筒那头响起梁安妍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
顾怀宴：“阿姨，您好，我是顾怀宴，我们之前在北城见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
顾怀宴看着屏幕，电话没有被挂断。
安静下来的每一秒，他的心脏就沉一寸。
他希望得到梁清妤家人的认可。
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对他而言同样重要。
沉默大概十秒左右，梁安妍淡声开口：“记得，你打电话过来想干什么？”
顾怀宴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我现在在南浔，您哪天有时间，我想和您谈谈，关于我和清妤的事。”
电话那头又安静下来。
半响，梁安妍说：“今天就有时间，你直接来家里吧。”
她把地址告诉顾怀宴后就把电话挂了。
对于梁安妍把会见地点选在家里这一点，顾怀宴自然不会以为是对他的认可，不过这比他想象的要好，至少梁安妍愿意见他愿意和他谈。
下午四点，顾怀宴带着礼品盒去了梁安妍的家。来开门的是黎光强，他的态度热情：“是清妤的男朋友对吧？来就来吧，下次别带这么多东西。”
顾怀宴面含微笑，态度谦卑礼貌，把晚辈的姿态做足。
黎光强对他很满意，还邀请他晚上在家里吃饭。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梁安妍把他赶出去，只留顾怀宴和她在客厅，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也都看见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进你们顾家的门。之前和你说过的清妤父母的事情也不是骗你，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长辈的心情。”
“我知道你现在很爱清妤，清妤也说过她很爱你，我明白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们俩的差距太大，”梁安妍叹息了声，“如果有朝一日你后悔，她一定会受伤。”
话音落下，客厅沉默下来。
顾怀宴缓缓开口：“阿姨，我理解您的顾虑，我明白您短时间内无法相信我，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真的爱梁清妤，她一直把您当作母亲看的，我希望您能够支持我们。”
顾怀宴把文件夹递给她，梁安妍翻了翻，这是他叫律师整理出来的，他的所有资产，股份，以及转让书。
梁安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这相当于，他下半辈子在给梁清妤打工。
“阿姨，我用这些，换和清妤在一起的机会，”顾怀宴看着梁安妍的眼睛，坚定道，“我不是纪时谦，不会让清妤走她妈妈走过的路，请您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生践行对您的承诺，对清妤的承诺。”
如他之前说过的那般，他会用他的余生好好爱她。
让她知道，她的选择没错。
那么可爱通透，那么爱他的梁清妤，他能做的只有把他的全部奉上。
她想要的，她需要的，他都会送给她。
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