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不出声不知道,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干哑成这样。昨夜明明自己一直隐忍着不发出声音,不曾想嗓音依旧沙哑。
但辰安此时顾不得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欣喜得想要直接站起身走到南宫明赫面前,却不想方才支起的身子又猛然坠到地上。
撕裂般的疼痛从下方传来,让他狼狈跌落。他的视线随着疼痛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污浊不堪,让人不忍直视。
辰安倒抽了一口凉气Hela,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尴尬的。他小心翼翼的抬眉看了一眼南宫明赫,而后惊惶的垂下眼,皆因南宫明赫脸上的戏谑让他反应过来,他现在身上没有半寸衣料,竟这样赤条条的横在殿下眼前……
辰安回神后手忙脚乱的拾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也不管整不整齐了,只要能遮住就成。只是身上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艰难......
南宫明赫站在洞口冷眼瞧着辰安的手足无措,曾今说话做事有条不紊的辰安,何曾有过这般模样。一阵酸涩涌上,却又被他若无其事的压下。
也许他很久都忘不了方才辰安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小鹿寻到了心的归处,那样的依赖,又是那样的不安。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曾经彷徨的自己。是他,给了自己依靠,却又被他亲手毁掉。
“怎么?怕我丢下你走了?”南宫明赫冷笑着看着辰安在他身侧坐下,勾着唇角不怀好意的偏头瞧他,“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在辰安惊喜的看过来时,南宫明赫又继续说道:“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供我消遣,还有利用价值的玩物,我怎么会舍得丢下。”
辰安扯着衣衫的手一顿,还未泛起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南宫明赫优雅的抬手,指尖轻点在辰安的胸前,“痛苦么?”
“可是,这才刚刚开始。当然——你也可以恨我。毕竟......”
“我可是一直一直都恨着你,恨不得你去死!”
辰安系着衣带的手一僵,但还是迅速穿戴整齐,在南宫明赫身前跪立好。他俯趴在地上仰头看向南宫明赫,“殿下,只要您还愿意留下属下,您让属下做什么,属下都愿意。属下说过,即使您不把属下当人,只当一条狗,属下也甘愿。不论殿下做什么,都是属下应得的,属下永远不会怪罪殿下,只求殿下不赶我走......”
“什么都可以?”南宫明赫轻笑,笑意未达眼底略带几分轻佻。
但辰安并未看见,他低垂着头,从南宫明赫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轻抖动。辰安低声应道:“是。”
南宫明赫的手落在辰安的头顶,揉了两下,“好,我答应你,不赶你走。”
“谢殿下成全。”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辰安的声调都在颤抖,他缓缓的靠近南宫明赫,伸手捧着他沾满灰尘的鞋履,如先前那般卑微且虔诚的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他躲闪着湿润的眼眶,以及躁动的内心。
他了解他的明儿,只要是他说出口的承诺便不会失言,所以他真的会把自己留下,会让自己一直待在他身边。
辰安缓缓仰头看向南宫明赫,心里想着——明儿,你的心里是有我的罢。你没有杀我,你还将我留下,是不是我也可以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回到曾今......
“在想什么?”南宫明赫伸手摩挲着辰安的耳垂低声问道。
辰安回神也习惯性的抬手覆上南宫明赫的手背,却在他碰到的一瞬间被猛地抽走。南宫明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然的抽回手。辰安心里一空,默然的将手垂下来拢进袖口中感受着方才一碰即逝的余温。
辰安无奈的笑了笑,“属下在想,殿下是不是饿了。”他们果然回不去了,是他自己亲手把那个温和纤细的少年葬送,这又怪得了谁呢?
南宫明赫闻言满意的看了辰安一眼,“到底还是有点用,早去早回。”说完,便理了理衣衫,阖眸假寐。
辰安见状咬了咬牙,用手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身。他每往前迈上一步,身体的疼痛就会提醒他昨夜噩梦般的经历。本来有几分血色的脸,现在已经惨白如纸。但靠坐在石壁上的少年,并没有睁开看他一眼。
辰安吐了口气以缓解身体的疼痛,而后迈着步子,一步步的朝洞外走去。
在辰安的身后,南宫明赫不知何时睁开了本已阖上假寐的双眼。
在自己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想到他此时的身子并不适合出去觅食,虽说习武之人没那么娇弱。但昨日他承受些了什么,除了他也只有自己知道。
心中酸胀得发软,但说出来的话却冷硬如铁。
可他没办法放过辰安,更无法放过自己......南宫明赫往后仰靠在石壁上,望着阴冷漆黑的洞顶叹了口气,就这样罢......
南宫明赫现在只想快点让身体恢复,这样他才能趁早开始他的计划,趁如今南宫楚河还未坐稳那个位置,早点下手。
他此来宿绥就是为了最后那一味药,孙仲为他炼好药后就因为孙季的事先一步离开,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一个人对上那群山匪,还等着辰安来救。
南宫明赫数了数药丸,快了,就快成功了。
服了一颗药丸下去,南宫明赫阖上眼尝试着催动体内杂乱的内力往一处推去,丝丝密密的气流涌入那细小的经脉之中犹如刀割尖刺,那种即将炸裂的疼痛一阵阵的从体内传来......
汗液自南宫明赫的颊边淌过滴在衣衫上,本就虚弱的经脉此时已经隐隐作痛,南宫明赫心知急不得,却还是不想就此放弃,就这样忍着疼痛一点点的将气流推进经脉。最后那一下疼得南宫明赫险些放弃,却在意志力的支撑之下成功了。
他吐了口气,慢慢的恢复着体内的躁动。他强行的打通了经脉,虽然这样的疼痛让他差点爆体而亡,但如今他却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孙仲一直给他强调不能太过心急,他到底是急了,所以才在有五成可能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运了功。
他不能再等,他不知道是谁告诉辰安他还活着的消息,也不知他为何会找到这里来。
但既然辰安都能知道这个消息,能找到这里来,那南宫楚河呢?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他是不是已经派人来刺杀自己?
所以,不论如何,自己都要在南宫楚河发现之前,先他一步擒贼擒王。
南宫明赫将剩下的药丸收好,虽说不一定还能用到,但放着总没有坏处。
南宫明赫正想着,就被一阵肉香打断了他的谋虑。
南宫明赫起身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抬步往洞口走去。
洞外,拨开人高的杂草。入目的便是一名青年蹲在燃起的篝火旁认真的支着木棍烤着肉,烟火烧得旺,但升起的轻烟却并不浓郁,若只是烤个肉的时间并不能引人注意。
辰安听到脚步声,警惕的转头看过来,见走来的是南宫明赫,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作温和的笑意,“殿下您来得正好,这肉差不多了。”
南宫明赫瞥了眼不远处的一地野鸡毛,点了点头在辰安对面坐下。再抬头看向辰安才发现他本束起的黑发现在竟披散在身后,仔细瞧来还有些湿润。再看他洁净的脸庞与带着清香气息的衣衫,想来他已经寻机为自己清理过了,也不知是否上过药了?
辰安不管衣衫是否才清理过,他毫不犹豫的双膝触地,膝行至南宫明赫身前跪立俯首,双手将烤肉托起,“殿下,请用。”
南宫明赫心绪复杂的看着垂着头的辰安,又看了看已经烤得滋滋冒油的烤鸡,理不清心里现在是何种滋味。
南宫明赫接过辰安手中的木棍,正不知从何处下口时,辰安拿出一把小匕首将鸡肉一块块的片下。如此,食用的人只要轻轻一扯便能得到一块大小适中的肉。
做完一切辰安又膝行着退回了原处,他怕自己离南宫明赫太近又会引起他的反感。但退回原处的辰安并未像南宫明赫没来之前那般坐在石块上,而是保持着跪立的姿势继续烤着剩下的肉。
南宫明赫皱了皱眉,但到底没开口让他起来。
轻轻撕了一块肉下来放入口中,肉香四溢,是他熟悉的口味。果然还是一直待在身边的人才是最了解自己的,当然也是能伤害自己最深的。
辰安虽说低垂着头,但余光却是一直关注着坐在对面的南宫明赫。见他面上露出的惬意,心中被某种饱胀的情绪占满,原来这就是“幸福”吗?
在辰安发怔的这段时间,南宫明赫又接连吃了好几口。等辰安再看过去时,南宫明赫已经将手上的那块肉吃完,辰安脸上泛起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从身旁的青叶上拿了几个野果子递给南宫明赫,“殿下,可有腻着?吃几颗果子罢。”
怕南宫明赫嫌脏,立马又补了一句,“已经洗过了。”
南宫明赫接过,果子酸涩微甜,吃了油腻的烤肉之后再吃这个,十分爽口。
南宫明赫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瞧着辰安。只见辰安将才烤好的肉又像方才那般片好,又膝行到自己身侧跪立好,也不开口打扰他,就这样候着。
酸涩的果子似乎让自己的喉间也染了几分涩意,白皙的脖颈上性、感的喉结滚了滚,涩声道:“辰安......”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