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魔界邪神殿的问题已经引起那边的重视, 潜淆颇觉头疼。
这本来还只是他自己这边的事，但现在显然是惊扰到魔界上层了。
要是神界与魔界的关系因此恶化，神约法庭绝对不会放过他。
祂们很可能会借此推进“新邪神”计划, 迫使他“退位让贤”。
他是不想这么做的，为了信徒他必须在邪神的位置上多坐几年。
最好是一直到人类灭绝。
“邪神，那座邪神殿是‘突然’建起来的, 没有相关手续也没有为其负责的恶魔,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那只恶魔有了些自信, 说话也更流畅了。
自己可是厉害到能跟邪神交流的“外交官”, 那就算是因此丢了小命，也是英勇的壮烈牺牲！
恶魔给自己壮着胆子, 但其实心里还是慌的。
这种情况要是不慌, 那心理素质可就能去冲一冲“魔王”的位置了。
不过它倒是觉得, 就连魔王也会怕邪神。
就算现在不怕了, 在小时候也可能是童年阴影。
记得在上一任魔王的回忆录中，也提到过邪神, 只是自己不爱读这种书，就没细看过。
想来也是对祂的“恐惧”之类的吧？毕竟这算是魔界的“共同回忆”了。
那只天生就是恶魔的没在儿时听过邪神的可怕传说？
它觉得这绝对是家喻户晓的故事, 就连后来才堕了魔的, 也多半是受到了那些神话的影响。
曾有恶魔扬言邪神不足为惧, 但却在放出这句话后的第二天倒了大霉。
自那以后，哪怕是心里再不服邪神的, 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了。
恶魔嘛，本来就是有些狂的, 别看自己在邪神面前的时候怂, 平日里还是有几分气性的。
潜淆听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所以，你们就觉得那座‘邪神殿’是我授意建造的？”
他没觉得恶魔会这样想有什么问题, 这是合乎常理的方向。
但是神明在魔界建自己的神殿，就很有挑衅的意思了。
他实在是做不出这种无聊的事，况且这样对自己的信徒也或许会带来不好的事，可以说是有弊无利。
“神殿在魔界太奇怪了……人类也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跑来恶魔的地盘做这个……”那只恶魔的气势又弱了下去。
呜呜呜，邪神不会因此生气吧？
看样子，好像确实不是祂做的——那它们岂不是冤枉了邪神？糟了！
邪神在那些传说中，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且有仇必报的，它们这是直接撞枪口上了！
完了完了，邪神不会暴起杀魔吧？！
这个工作，当时就不应该接的！就算只能流浪人间也要拼死拒绝！
恶魔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着，生怕邪神有什么反应。
好在对方看上去表情如常，不像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还好还好，自己应该是有命回去复命的。
潜淆并不知道在这只恶魔眼中自己有多恐怖，他还在思考究竟是为何会出现那座邪神殿。
调查虽然没有查出这座神殿的来由，但基本的建筑规模什么的还是能查到的。
那样一座不小的邪神殿，即便无神职人员运营，也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那种“自助式”的神殿，在人间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由于日常维护无人负责，能够长久开下去的不多，大多是以“快闪”的形式，短暂在一些缺少神殿的地方开一段时日。
是的，此种方式最开始也是他用起来的，不过后来被不少神明模仿去了，算不得新鲜，时至今日在人间的盈利也是大不如前了。
不过如此之大的规模，是不可能用这种形式运作下去的，除非其中运用了什么他还未发现的方法。
他觉得这种个例不是好借鉴的，但或许能够从中分析出可以用在未来的神殿治理上的经验。
“那个，邪神……”恶魔的声音又变得小小声了，“那座邪神殿该如何处置——处理？”
虽说是在它们魔界境内，但那可是邪神的神殿啊！
要是换了一尊神，它们是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来商量的，不直接开战就算是先礼后兵了。
嗯，邪神的话……还是别惹来得好。
拆了？不好吧？
在来之前，还是有恶魔认为那是邪神特意建的，是在神界有登记的正规建筑。
那么按照祂们的算法，就不是能直接拆除的违章搭建。
魔界对领地不是那么在意，只要给的钱够，人类也可以在那儿买上一块地。
它们那时还想，要是邪神真打算留着那座神殿，大可以出一笔钱来摆平，反正祂赚的多。
这只恶魔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在见到邪神本尊之后，却有不这么认为了。
邪神看上去蛮节俭的，不像是会花大价钱买下那块区域使用权的样子。
魔界的地虽说是能买卖的，但价格都离谱得很。
要不是它在人间待过一段时间，差点儿就信了房产中介恶魔的邪，花高价买下老破小魔窟。
这尊神明据说是非常有生意头脑的，即便它不知这话的真假，可对方至少是不傻的。
只要不傻，就该清楚要怎么选。
魔界“参观”那座邪神殿的恶魔多了去了，但没有一只是进去之后成了信徒的——至少调查结果中是这样显示的，刻意隐瞒的情况不计算在内。
大多数的恶魔仅是进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还有就是为了一些网络上流行的“打卡”，没多少实质意义。
前几天好像还抓了一只进邪神殿小偷小摸的恶魔，不过那家伙到头来也是一无所获就是了。
那座神殿空得很，除了最基本的牌匾和神像几乎什么都没有，连香烛都要自备。
好在正常的恶魔是不屑于拜神的，不然这生意绝对要有魔钻空子做。
魔界是禁止在商店中贩售香烛的，而“神殿”不在限制的范围内。
按理来说，只有人类会使用香烛。
这无论是在对神明的供奉中还是对恶魔的召唤中都用得着，是有信仰的人类消耗极大的用品了。
但在神界和魔界通常是见不到香烛的。
毕竟那样就有业绩造假的嫌疑，大多数的神明都会避嫌，而恶魔则是怕证明不了自己的实力被瞧不起。
本质上，神明和恶魔都是重颜面的，只是不在同一个方面上就是了。
那座邪神殿没有管事的，本是相当容易出乱子的场所，却因为恶魔们对邪神的长期恐惧而维持了很久的平静。
会去的恶魔大多都是以“游客”的身份——人间的邪神殿非信徒进要收门票，省钱来这里看看就不错了，好歹也是个网红景点。
潜淆点了点手指，这件事其实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定下怎么办的。
那座“邪神殿”虽说是不合规的，也是他不知情的，但似乎还是有很多能盈利的点。
而且在魔界有自己的信徒也不是一件坏事，恶魔和人类……其实在某些方面也无太大区别。
如果能够和修建这座神殿的幕后者商谈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成。
毕竟就目前来看，魔界那边的态度称不上多强硬，只要给它们一定的好处，邪神殿应该是能保留的。
就算不作为圣地保留，单纯当个旅游景区也是好的。
就像是之前神约法庭建的什么主题乐园一样。
那次他没有授权，但是这一次他倒是觉得合作一下是有好处的。
在人间要建什么样的邪神殿，他是可能从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可魔界是他鞭长莫及的地方。
要是那个幕后者是在魔界有实力建大型旅游景区的，那他可以将这一副业拓展到魔界。
虽然看上去挺像是信仰入侵的，但是能盈利的事，总是会有淘金者冒着风险去做。
只要能在保障自己信徒安全和合法权益的条件下进行，他就觉得是可以试一试的。
这也算是一种新的道路，只是被模仿的概率应该不高。
“那座‘邪神殿’不是我和我截止此时为止能联系到的信徒所为，这一点我能保证，”他慢悠悠地说，“但是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拆除那座神殿。”
“邪神想要做什么？”恶魔有几分警惕地说。
它觉得对方的眼中闪着有点儿狡黠的光。
不，邪神好像不是那样神明，这里头，大概是没有什么会坑害自己的陷阱的。
嗯……真的没有吗？
恶魔忽然又不是那么确定了，实际上它对这尊神明的了解也不是多深，顶多在幼年听了许多有关祂的传说。
就像是魔界的大恶魔也不是和人类的传说完全相同一样，邪神与那些神话中的形象估计也不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那些神话实在是太深入魔心，都形成魔界对邪神的刻板印象了。
潜淆的表情滴水不漏：“只是，想了解清楚这座‘邪神殿’是为什么建起来的罢了。”
顺带想多赚点儿，赚钱又不是神明做不得的事。
不过在确定下来之前，他不打算说出这个计划。
一件事本来并不是多重要，但一旦有利可图，盯着的眼睛就变多了。
来分一杯羹的餐具自然是越少越好，他不介意合作，但不愿更太多竞争者分食。
今天的邪神，也在开拓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