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漓县见闻

  许曲江就是慈幼院出来的孩子,他很清楚在慈幼院里要过得好,心思活络和拳头硬至少要占一个,女孩和哥儿最好还得两个都占。

  瘦弱内向又年纪小的问丁在慈幼院会遇上什么麻烦事,谁也不知道。

  他受过的苦,不愿再看到有好友后辈的血亲受到。

  “你愿意待在这里吗?”问荇看向问丁。

  问丁咬着手指,眨了眨大眼睛,抿嘴小心翼翼打探四周。

  这里有好多哥哥,还有些大姐姐,他们都在冲着她笑……

  可问丁很害怕,她家里也有好多哥哥姐姐,在外面也经常冲她笑,回家了就打她,不给她饭吃。

  如果是小哥哥,不会找打她的人。

  她其实想跟着小哥哥,可小哥哥家里总会有奇怪的声音,小哥哥也很为难。

  问丁还没告诉小哥哥,其实小哥哥家里还有个很好看的哥哥,比小哥哥看着大一点。

  大哥哥给她盖过被子。

  “我们本来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和你一样大,或者比你大的孩子。”问荇耐心和她解释,“但小哥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好孩子,小哥哥也很担心。”

  “那他们是好的吗。”

  问丁吧嗒吧嗒走了几步,凑到问荇耳边认真小声问:“这里的大哥哥们,都是好的吧?”

  “他们是哥哥的朋友,是好人。”

  “那阿丁跟着他们!”问丁眼睛亮亮的,她磕磕绊绊说,“只要不打我就好,我可以干活换饭吃。”

  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实际上旁边的伙计都能听得见。几岁的小姑娘说出这种天真又成熟的话,难免让人鼻头一酸,家里有阿妹的伙计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好,我们阿丁能自己照顾自己。”

  有在问家的经历,问丁已经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好了,就连在问荇家、祝澈家,都非要干点活来让自己安心。

  有自己必须养活自己的警惕心是好事,他很希望问丁活得轻松,不过现在看来极其困难。

  只能慢慢靠着让她和善心的人接触来缓解她应激的情绪。

  “嗯!”问丁用力点点头。

  她小心环顾圈四周,慢慢朝着酒楼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走去。

  最近酒楼里红火人手不够,掌柜的招来了些女子,她们或是伙计账房的姊妹和媳妇,或是来浣洗衣物挣花用的少女,平时都会凑在一起休息,今天也不例外。

  “哎呦。”

  阿明的妹子阿灿最近才来帮忙,这是个热情开朗的姑娘,见到问丁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谁家丫头这么俊,阿姐给你去拿个蜜饯吃。”她想上手揉女孩的头,生生忍住了。

  “唉,我阿妹人就是好。”

  阿明面露得色,眼角余光看见身边的小伙计也直勾勾盯着阿灿,顿时黑了脸恶声恶气道:“去去去,谁准你盯我妹妹看了!”

  他嗓门太大,问丁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阿明脸色变了又变,在阿灿锐利的目光下悻悻低头。

  “掌柜的,今天她就让我们带着。”另个年长些的妇人拍了拍问丁的背,含笑。

  “可能是看着男人高壮嗓门大,她害怕呢,我姑娘也喜欢粘着我嫂子。”

  见问荇点头,许曲江自然乐意:“行,那你们就劳累些,给她收拾出个住的地方。”

  “不拖累。”

  听到熟悉的字眼,问丁急道:“我不是拖累,我能干活。”

  她之前就被其他哥哥姐姐说是拖累,做拖累就会被嫌弃,她不想做拖累了。

  女童脆生生的声音掷地有声,弄得满堂看热闹的青壮年都沉默了。

  如果心里骂的脏字能把人千刀万剐,那问家人恐怕早就命丧黄泉。

  “你可以靠干活养活自己,怎么会是拖累。”

  问荇半蹲下身:“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干活都没你干得好,我不是拖累,你当然也不是。”

  “可是……可是娘说,小哥哥五岁就能冬天出去洗衣服。”问丁胆怯,“她还说你被打被骂不哭不闹,比我好多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情的眼神辗转到了问荇身上。

  问荇沉默了。

  问家人不光是欺负之前那空壳子,还要逼着有七情六欲的活人不哭不闹给他们干活。

  还真是符合问家人的性格。

  良久后,问荇扯出笑:“她骗你的,这么说就是想逼你给她干活。”

  “以后不可以信这种话,你想想,哥哥之前是傻子,她要你学傻子做事,让你好好的也做傻子,是不是很可恶?”

  问丁似懂非懂点点头,露出笑来:“小哥哥现在不傻,太好了。”

  “我听小哥哥的。”

  问荇脸上维持着笑,可脊背不住发凉。

  他总觉得有一堆肉麻的同情目光不减反增,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活生生把他和问丁当成了地里黄的小白菜。

  前几日新来的小伙计非常愧疚,他刚刚还在心里嘀咕为什么问荇不养自家亲妹妹,现在只想抽刚刚的自己两巴掌。

  都是两个可怜人罢了。

  问丁被几个女子给哄着带走,许掌柜把这群看热闹的伙计们都赶到前堂去干活,随后也眼带同情看向问荇。

  问荇语塞。

  又来了。

  他后退半步,干笑道:“掌柜的,我真没问丁说得这么惨,小娃娃讲话没轻重。”

  “我看孩子说话才最真,没那些弯弯绕绕。”

  许掌柜瞪了他眼。

  “算了,不提之前的事,你现在也算是熬过来了。”许曲江叹道,“天不负有心人呐。”

  “问丁这孩子招人疼,我们会好好管着她,她要是怕那些皮猴一样招狗嫌的伙计,和姑娘们待在一起就好。”

  “虽然我知道咱们这伙计都是好人,但我家有个哥哥,之前总对问丁有些不好的心思,所以我怕她……”

  问荇说得含蓄,许掌柜听了一半就明白了,气得脸色铁青:“那是他亲妹妹,恶心人的禽兽!”

  “你放心,在我们这哪个带把的敢摸她碰她跟着她,我保证不会让他好过。”

  “多谢许掌柜了,我也会定期来看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和我来提。”

  问荇最担心的事得以解决,除此之外,他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我请许掌柜待问丁安稳下来,不会像现在这般小心戒备人后,替她更个名字。”

  “她已经记事了,更名是不是太晚了?”许曲江犹疑,如果现在更改名字,往后问丁还需要很长的适应时间。

  “不晚,待到及笄了才晚。”

  “到时候她顶着这名字,所有人都知道她爹娘盼着生弟弟才留了她,到时候不管要做什么,都要被不开眼的街坊议论。”

  “要紧的是她不能总觉得自己是为了盼迎接谁才生出来的,给她挑个她想要的名字,这个名字只单单属于她。”

  往后的日子,她要卸下名字里暗含的负担和羞耻,脱离草率又肮脏的缘由,勇敢又坦荡地活下去。

  “我知道了。”

  许掌柜重重点头:“还是你心思更细,放心,她这旧名用不过来年开春。”

  “春节前后改,到时候正好辞旧迎新,我们开店经商的,还是要讨个好彩头。。”

  “对了,你除夕的时候如果没约,要不要到醇香楼来,有些忙活生意回不去的伙计厨子会和我凑一桌吃年夜饭,不过得等到元日吃。”

  别人阖家团聚的除夕,正是酒楼酒馆最忙的时候,他们就连年夜饭都得到正月初一才能开席。

  “再看吧,掌柜的好意我先领了。”

  问荇第一刻想到的是柳连鹊。

  柳连鹊的魂魄暂时离不开家,他只顾及不能自己出来蹭饭,把柳连鹊孤零零扔在家里过大年夜。

  “你是不是想着趁大过年的,又能去哪挣一笔了?”许曲江无奈,问荇似乎永远都很缺钱花,所以他误会了问荇。

  他从问荇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只是问荇比他更加拼命。

  “趁着岁数小千万顾及好身体,别和我当时一样,到了这岁数身上满是毛病,治都治不好。”

  “掌柜身体硬朗,康健到百来岁不成问题。”

  “你这孩子嘴甜得很,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许曲江看向窗外,神色惆怅了片刻,随后岔开话题:“不说我了,我都要成糟老头了,说说迎春宴。”

  “我们今年要争柳家的迎春宴,你也不算是外人,我先同你透个底。”

  迎春宴须等再过不到半月,柳家管事会和各个看得上的酒楼投递帖子,愿意去的酒楼就再等些时日让人上门评鉴。

  往年操办这些的是柳连鹊,秉公办事的他为了避嫌,不会给自家私产投帖子,这也是许掌柜从来没动过迎春宴心思的原因。

  可柳连鹊走了,今年包办迎春宴的活不知道落到谁手里,那个柳家人会不会同柳连鹊一样秉公办事,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投帖子肯定会给我们这投,醇香楼最近出的风头不少,他们面子肯定要做好,但再往下就难说了。”

  许掌柜愁的就是此事,如果是堂堂正正拼谁家合适,努力争取后醇香楼被挤下去他也不觉得有何问题,商家竞争本就残忍。

  可若是结果一开始就内定,他们怎么争取都毫无意义,到头来不过白忙活一场落个笑话。

  问荇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如果柳家不想抬其他后辈做家主,那么承办此事的就应当是柳连鹊的二弟柳携鹰。

  迎春宴是个事少又能好讨彩头出风头的活,但凡柳携鹰和柳夫人两人中间但凡有一个没撞坏头,肥差就落不到旁支身上。

  “不过你别担心,既然是你有非去柳家不可的理由,我这老骨头也还能拼一拼,那咱们到时候就试一次。”许掌柜长舒了一口气。

  “就当我也做个梦,咱们醇香楼不光要做镇里最好的酒楼,还要做这整片最好的酒楼。”

  就当是给问荇的最后一个考验。

  两人谈完迎春宴又谈到经营之道,酒楼里的桌子该怎么摆,盆景有什么讲究,客人们忌讳什么,一直谈到酒楼都该关门歇业的点。

  “你还要去漓县?”

  问荇最主要的目的已经完成,再去似乎有些没必要。

  “去。”问荇坚定。

  他要把柳连鹊的信带给谢韵,要去县里见见世面,原本的计划只是少了一环,依旧要照常进行。

  听闻问荇一早还要出发,许曲江也不再留他交授经商,让伙计带他去厢房里他早点休息。

  问荇躺在床上,身边燃着许曲江听说他睡不好,执意要给他点的安神香。

  他向来闻不惯大多数香味,可不知不觉间,却感觉安神香的香味变了。

  这香味极其浅淡,里面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叶香和桃花香。

  安神香是这个味道吗?

  问荇突然觉得这股香味好闻又熟悉,头脑也开始昏沉起来。

  ……

  问荇睁开眼,窗外依旧是片夜色。

  只是这木窗突然变得简陋起来,被风吹得吱吱呀呀。

  床板倒是已经换过,但比讲究排场的酒楼还是差了些。

  手指微微动了下,问荇却发现指节扣在另只手的指关节上。

  他身边突然多出来个人,可意料之外地,问荇却不感觉恐慌。

  看屋内家具陈设,他是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嗯……”

  听到细弱的呢喃声,他瞳孔一缩,僵硬地,缓慢地侧过头去。

  柳连鹊安安静静躺在右边睡得安逸,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勾起。

  柳连鹊的眉眼偏冷,这么柔和放松的时候实在是罕见。

  似是被他刚刚手上动作惊扰,青年不安地微动了下身子,但没被这点小插曲惊醒。

  甚至攥着问荇的手攥得更紧,唯恐他抽身逃脱。

  问荇:……

  就是刚刚柳连鹊动了那下,他看见柳连鹊脖子上的红痕了。

  不像虫子叮的。

  再看一眼。

  真不像。

  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很快回过神来是自己在做梦。

  奇怪。

  连着两天做梦,还都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梦。

  他平时也没想着要对柳连鹊动手动脚,怎么梦里边……

  问荇又看了眼柳连鹊有些肿的眼角,触电般移回目光。好巧不巧,眼尾移出他的视线,问荇却又看到自己胳膊上有几道泛红的抓痕。

  柳少爷平时斯斯文文,居然还会挠人。

  玩得挺花。

  压根没经历过这事的问荇眼睛往哪放都不是,只能继续看天花板。

  谁做春梦搞得自己不好意思,还是要怪这春梦太真了。

  就好像柳连鹊刚刚和他经历过什么似得。

  木窗透过微弱的光,柳连鹊脸上的安逸逐渐变成不安,眉头也皱了起来。

  “问荇……”柳连鹊小声呓语,又往他身边缩了缩。

  “别走。”

  “我没走呢。”

  听着柳连鹊嘶哑的声音,问荇喉头一哽。

  “你会走的。”

  柳连鹊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清楚。也不知是真的低落,还是纵||欲的缘故,还带着丝哭腔。

  问荇刚要反驳他,青蓝色的光从柳连鹊周身飘散,瞬间模糊住他的视线。

  柳连鹊未免也太任性了,压根没给他反驳的权利。

  问荇睁开眼,摆着兰草的青瓷花瓶,镂空的圆形窗户,门外隐隐传来伙计们的笑闹声。

  他还在醇香楼,刚刚果然是场梦。

  他刚睡醒的恍惚被缕安神香破开,问荇微微吸着鼻子。

  安神香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好闻了,变成了普通的香味。

  他看了眼反锁的门,没有人闯入的痕迹,安神香也已经燃烧到尽头,就是昨天晚上那一支。

  影响他的不是香,那是什么?

  问荇捻起香灰思索,终究还是没得到结果。

  ————你会走的。

  如果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应,他不觉得自己希望柳连鹊说出这话。

  得这话就像是柳连鹊心里会想的一样。

  没来由地有些烦躁,问荇鞠一捧冷水洗了把脸,满面笑容推开屋门。

  容不得他过多思考,现在乘上马车,最快晚上就能到达漓县。

  他突然有些想回家看看柳连鹊了。

  “小哥哥。”

  问丁穿着朴素的新衣裳,补丁处不知被哪个俏皮的姑娘绣了朵花,显得精神了很多。她早早就等在门口要送问荇离开,见到问荇笑着小跑过去,已经没了之前的惊惶害怕。

  “我让她多睡会,她非说睡不着有事情要和你说。”阿灿掩嘴一笑。

  “你们兄妹俩说吧,待会我来带她走,说好了教她剥豆子,昨天教她捏面人,她学得可快了。”

  “哥哥,你过来。”

  问丁神秘兮兮踮起脚:“我有个秘密,只能和你说。”

  “你说。”

  问荇不想拂小姑娘的面子,一脸惊讶:“还有这种秘密啊?”

  “嘘————”

  问丁压低声音,一本正经说:“小哥哥家里,肯定还有个好看的哥哥,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

  问荇本以为是什么小姑娘发现的,有意思的小事,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变。

  问丁不是赵小鲤,这几日相处下来,问荇很清楚她是看不见任何鬼的,可他家除了鬼只有他一个人。

  “他额头上有红色的点,眼睛比小哥哥眼睛眼色淡,看着比小哥哥大一点,但是比小哥哥矮。”问丁努力比划。

  柳连鹊?

  问荇一听,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他夫郎的模样,柳连鹊的瞳色并不多见,比一般人偏淡呈现出茶色。加上哥儿的红痣位置千奇百怪,能刚好点在额头上,问荇也只认识柳连鹊一个哥儿,又是出现在他家,更不可能有别人。

  “你怎么看到的那个哥哥呢?”

  “我没看到他,但我梦到他了。”

  “他给我盖被子,和我说故事,还说我往后能过很好很好的日子。”问丁眼睛亮晶晶的,“他肯定不是坏人,之前忘记和哥哥说啦,我现在想起来了,一定要和哥哥说。”

  旁边端水的阿明听了她半截话,嬉笑道:“阿丁都是梦里了,说不定就是梦……哎呦!”

  他被他妹妹揪着头发带走了:“叫你听他俩说话,阿丁都说了不让你听,没出息!”

  “他是真的。”

  问丁着急得要哭了,含含糊糊道:“虽然是梦,但是是很真很真的梦。”

  她也知道梦是假的,可她觉得那个梦就是真的。

  “他是真的,就你话多。”阿灿赶紧帮腔,“不哭不哭,你阿明哥嘴巴没规矩。”

  “别哭别哭,我瞎说的,呀……”

  阿明阿灿两人乱作一团,不住地安慰问丁,本来问丁没哭,被这两个大嗓门一来一回吓哭了。

  好不容易三人把女童安慰好,小姑娘把问荇一路送上车,眼巴巴跟了几米,末了还抽噎着:“那个哥哥是真的。”

  “我知道。”问荇摸了摸她的头。

  “我认识那个哥哥,你说得对,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小伙计以为问荇在安慰问丁,压根没放在心上。

  “哥哥,再见————”问丁快步小跑着,手卷在嘴边大喊,“我会过很好很好的日子,小哥哥也要过很好很好的日子!”

  问荇向她招了招手,道别的声音淹没在马蹄踏出的烟尘里。

  马车比牛车稳了很多,但由于速度快依旧颠簸。

  随着一路上风景变换,问荇陷入了思索里。

  问丁没见过柳连鹊,总不会无缘无故梦到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景色从水田、稻田再转成河网,随后又变成了青砖绿瓦的房子,昼夜也随之更替。

  沿途的水道肉眼可见地变多,起伏的丘陵变少,三三两两行人变成三五成群,问荇靠在窗口朝外张望。

  “小哥,漓县已经要到喽!”车夫以为他是村里人进镇子觉得新奇,乐呵呵地说,“这里可是好地方,除了东西贵点,哪里都比咱那小地方强。”

  细密的,宛如树根的河道交汇成宽阔的江,问荇的脚慢慢踩在青石板上。

  “小心,坐久了容易晕头。”车夫贴心地替他拿下轻便行李。

  问荇并没因久坐导致头晕目眩,他环顾着四周,心里隐隐产生了些兴奋。

  这是他到禾宁村之后的接近半年里,出过最远的路。

  硬要说的话,漓县也不过是更繁华,到了晚上更热闹的镇子,但这水乡里的小镇本就别有自身的特色,花灯的光、人群的喧闹和江上的风糅杂在一起,宛如一出巨大的好戏。

  这里已经离柳家很近了。

  天色已晚,他需要赶紧找个地方投宿。

  问荇迈开步子,往镇子里走了有一刻钟多,但还是没找到合心意的居所,不是价格太贵,就是在暗巷里瞧着不靠谱。

  “大爷,来我们这看看,柳少爷之前来了都说好。”

  问荇的脚步缓缓停住。

  姑娘、小倌们吆喝嬉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抬起头,确认眼前吆喝的小厮来自秦楼楚馆。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丁:小哥哥家里有很好的大哥哥。

  鹊鹊死去活来后。

  问丁:ovo我就说真的有啦。

  小问:这是我夫郎。

  问丁: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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