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奇特景象

  柳连鹊看他神色有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把问荇给伤到了。

  他顿了顿,有些笨拙道:“你真的很好了。”

  问荇哭笑不得,他盘算的哪是这事情,也顾不得顺势装两句,毕竟还得提醒柳连鹊更重要的事:“既然夫郎这银豆子说过了,那我得说我这符箓的事了。”

  “现在不能确信这符咒是拿来对付你的,道士看着鬼鬼祟祟也未必是好人,可我们防着总没错事。”

  问荇捡起落在地上的木板,往后退了几步,将符箓花纹远远拿给柳连鹊看:“这是符箓上花纹,我怕符箓有诈,就用炭依照上面画的描出来,应当不会损伤灵体了。”

  可柳连鹊只看了眼,本就发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白,他明明状态已经不对,却没扭过头去,依旧死死盯着图案看。

  问荇反应快,立马利用指关节把木板调转个面:“别看了。”

  柳连鹊现在状况和进宝形成鲜明对比,他不光有反应,而且光对木板上画的图案都有反应。

  “我对它不熟悉。”

  柳连鹊咳嗽了两声,顺好气后依旧面色苍白:“可看着确实不舒服,还我想起了有些事情。”

  看到这符箓的一瞬间,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像在雾里般,在他脑海里时隐时现。

  “我在一个平坦的地方站过,边上是农田。”

  “是种什么的田?”

  “……就是普通田地,分不清种了什么,只是似乎更远处有碎石滩,碎石滩上……飘着些彩色的雾。”柳连鹊回忆着刚刚捕捉到的瞬间画面。

  “再细些的就看不清其了。”

  如果不是这些画面明明模糊,却无半点失真感,柳连鹊肯定会当这是幻觉。

  旁边有碎石滩的农田不多见,问荇不语,柳连鹊生前那种身份,应当也接触不到这么特殊的农田。

  “给我再看看。”柳连鹊平复了下心情,用手握住被翻过来的木板,想将板子有符纹的面正对自己。

  离确切的画面只差临门一脚,他不愿就此放弃。

  问荇反应更快,腕上迅速使力:“不行!”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还能看这图案。”

  柳连鹊看着慢慢吞吞,实际上动作还挺快,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恐怕还真拦不住柳连鹊。

  两人突然形成种诡异的僵持,其实问荇用的是虚力,真要拉扯起来,柳连鹊只要在宅内便没有半点鬼的能力,根本拧不过他。

  他怕动作太大反倒伤了柳连鹊,毕竟柳连鹊顽固起来确实难办。

  “我就看一眼。”柳连鹊丝毫不让,捏着木板的手指紧紧扣住。

  他知道问荇在查这事,而且这符箓对家里有很大的隐患,他现在出不去,总要把能干的事情都干好。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问荇看向桌上搁着的纸笔,心念一动。

  “你刚刚瞧见这么奇特景象,那不妨先画出来,要是哪里不清楚,我给你翻板你再看。”

  他怕柳连鹊得寸进尺,又补道:“翻版也只能看一眼。”

  “也行,这方法确实妥当,是我冲动了。”

  柳连鹊缓缓松开手:“可我刚才看到的景象确实模糊,也许画不出切实的景象。”

  “先画吧。”

  问荇将木板搁到身后:“可能这景象本身就是模糊一片也说不准。”

  他真没算到就连看到炭写的,理应没有杀伤力的花纹,柳连鹊都会有这么大反应。

  当下确保柳连鹊安全比画出实质性的线索更重要。

  可显然,柳连鹊有些谦虚了。

  书画精通的柳连鹊虽然看不清景象,但直接提笔蘸墨在纸上大写意,依靠墨色浓淡,居然能写出些意思来。

  虽然只是些简单的勾勒,可这布局却让问荇怎么看怎么眼熟。

  田边突兀地横着“碎石”,柳连鹊的视角正好在田间路上,一眼看过去,边上还挨着其他田地。

  他想到了。

  问荇瞳孔骤然缩起。

  这布局他岂止是眼熟,压根是在村里时日日都见。

  柳连鹊画的压根不是碎石,是已经破损的乱葬岗,这片场景不就是他家地头吗?

  柳连鹊清醒的时候肯定没去过哪里,可如果仔细想想,柳连鹊变成邪祟,几乎每次都会出现在那地方,而且全是凭空出现。

  在符咒的刺激下,柳连鹊这是想起自己当邪祟时候的事了?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超出问荇敢轻举妄动去试探风险的限度,除去借助柳连鹊这时灵时不灵的道法藏书,更重要的是得去找真懂行的人试探线索。

  长生最为合适,他得想办法找到长生。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将木板踢到墙根,脸上表情还算轻松,“只是这需要去打探下情况,过几日我会重新去镇上问那道士。”

  “只是希望夫郎这几天无论如何,都不要去研究这花纹。”他这才神情冷下,“切记切记。”

  柳连鹊目前状况还算稳定,可要说再偷摸着研究符箓花纹,那就说不定要出什么麻烦事了。

  “这花纹后面有麻烦事?”

  “是,不好应付。”为了防止柳连鹊依旧不死心,问荇不得不说了重话。

  “这地方是我们家田头,布局简直一模一样,而那田头我也同你说过,有个连整片的乱葬岗紧紧挨着。”

  他之前和柳连鹊说这事时,柳连鹊还心疼了一把,问荇知道这种读书人就算是自己成了鬼,还是比较忌讳妄扰鬼神的。

  柳连鹊愿意去研究那些符箓道书,也只是愿意同他来趟浑水。

  “乱葬岗……”

  柳连鹊仔细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事严重性:“明白了,我不会胡来的。”

  “只是你也千万小心,乱葬岗这种地方,听着就很危险,万一有鬼就麻烦了。”

  问荇:……

  危险的压根不是乱葬岗。

  他想到被柳连鹊半强迫他拉家仆的时候,乱葬岗那些密密麻麻的“灯球”闪得人脑瓜子嗡嗡响,这可全是柳连鹊的手笔。

  现在想想,恐怕那些小鬼就是柳连鹊看到的彩色雾气。

  罢了,能知道危险性就好,稍微误会点,往后再解释吧。

  柳连鹊能接受自己死掉,接受自己被困在宅子里,可他那心气未必能接受自己变成理智几乎归零的邪祟。

  “对啊,乱葬岗实在是很可怕,所以我发现这事扯上乱葬岗,就感觉心里不踏实。”

  问荇做作地叹了口气:“我把这盒子埋回去,然后收好茅草就启程去镇里。”

  “如果要埋符箓盒子,可以埋得深些,书里说可以隔绝影响。”柳连鹊藏书里有关玄学的非常少,最近都给他翻烂了,所以问荇一说要埋盒子,他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忧心的话就早些睡吧,现在太迟了,我也怕你换季的时候风寒。”

  柳连鹊看了眼窗外,在他的视角里,外面永远停留在盛夏时节。

  “最近应当是入秋了。”

  伴随着几日前心悸而来的,是他对外的感知力进一步变强,他分明捕捉到了一丝秋天潮湿的气息。

  江安镇的秋天……今年是无缘看到了。

  “对啊,入秋了。”

  “等到入冬前,我还能多赚些钱,定能把我们家再翻修下,给院子里茅草也修剪好。”

  “给槐树修下朽枝吧。”柳连鹊知道院子里有颗枯瘦的大槐树,哪怕他没见过,总会莫名记挂,可能是问荇形容过那颗槐树,在这死气沉沉的院子里算得上生机勃勃。

  很多人说槐树招阴不甚吉利,可他没这些忌讳。

  “冬天总是很冷,它生在这里,挨到明年开春状况或许能转好。”

  “好。”

  问荇莫名生出种感觉,他们两个病秧子跌跌撞撞,一同盘算之后的日子怎么才能走得长久。

  “入秋了,最近我是感觉嗓子有些疼,夫郎能不能别让我一天练半时辰字了。”

  他想借此免掉被追着认字的日课,柳连鹊不说话,只是嘴角垮了下来,莫名有些像年轻的教书匠。

  问荇立马察言观色:“这点麻烦不碍事,我练,我肯定练!”

  冷不丁和柳连鹊四目相对,他却没见着柳连鹊愠怒的表情,反倒看到他脸上带着笑。

  “不练就不练了,你确实忙,其他事更要紧。”

  “但看你这嗓子倒挺好,不像是在疼的样子,若是真发疼,摘点野菊泡个茶吧,很清火。”

  居然被柳连鹊套路了,他刚刚压根就没生气。

  问荇讪讪别过眼:“就是方才突然不疼了。”

  “嗯,突然不疼了。”

  柳连鹊没有爱揭人短的蔫坏毛病,理好桌子合后抱上一卷书:“早些睡。”

  “往后嗓子疼喝野菊,鼻塞就泡淡生姜水,头疼头晕拿红枣熬个粥,最近天凉就先别冲冷水。”

  这些都是很好获取的原材料,他特意翻了书,对付些常见的头疼脑热,成本已经是最低最低了。

  再往上需要去药铺抓药花钱,他担心问荇干脆就想熬过去省钱。

  “知道了。”

  幻境酝酿的屋内暖光果然会影响人的心绪,问荇笑着同柳连鹊对视。柳连鹊一直都紧绷着,现在总算敢看他眼睛了。

  俊朗的青衫青年全然没注意自己忘了要同问荇保持距离,这次垂下眼,反倒是因为被他盯得不太好意思。

  问荇的眼睛生得好看,哪怕看路边野犬都含着情,盯久了确实心慌。

  翌日,寅时。

  “……大人,一定要这时候过来吗?”

  进宝不解,问荇这凌晨把他叫出来也不说缘由,就突然让他灵体飘个盒子,往后院的墙根走。

  哪怕老胡已经没了,进宝还是对后院有心理阴影,若不是问荇叮嘱要看着茅草,他压根不会多来后院晃悠。

  凌晨对鬼和人来说,都不是个好的时间点,鬼虚弱,人也困倦,明明白天问荇自己过来更合适。

  问荇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铲子:“要你给我打个下手,你白天又出不来。”

  万一这符箓放回去会冒出来什么“惊喜”,进宝是鬼,反应比他要快还可以警示下,当然得带着进宝。

  “可是里面的纸钱已经全没了,现在只能埋回去盒子和符箓。”进宝依旧惴惴不安,万一真冒出来个鬼,柳大人不在,他俩会死在这里吧。

  “我知道。”问荇一脸淡定,在进宝惊恐的注视下,从腰间摸出之前收缴的符咒。

  “大人,这这这群懒汉的符咒都多久了你怎么还留着啊————”

  符咒效力一般,但确实可以震慑住鬼,吓得进宝往蹦了两步,被他灵体架起的盒子摇摇欲坠。

  “能用干嘛扔掉,我们速战速决,到时候埋得深点,再贴上这些符咒。”他语速很快,“如果这盒子还不安生,我把清心经掉的毛也埋进去。”

  柳连鹊那不靠谱的道书里说了,实在不行把不吉利影响人的东西埋深点,也能规避风险。

  至于埋狗毛是阴气重的家伙都怕黑狗,连进宝和三个兵卒能不畏惧清心经也需要些时候,放狗血的事他做不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埋换季掉的狗毛。

  “盒中符箓应当不会带鬼,但我相信这符箓要是里面真要有古怪,那玩意也不会不识好歹。”

  “如果不识好歹也没事,我过几天去集里就想办法解决掉它。”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汪?”被一起拉起来的清心经精神抖擞,也歪头看着进宝,全然没注意问荇要用的狗毛全是从他身上撸下来的。

  “没,没了。”

  进宝目瞪口呆。

  轻描淡写说着这种对鬼来说的恐怖话,十八层阴曹地府里面壁画的一定有问荇的模样!

  “没问题那就开工。”

  盒子被放在一边,问荇小心沿着之前挖出的洞痕铲土,沿着将洞越扩越大,方便挖深。

  过程里他时刻留意着泥土,发现没出现什么鬼片常见的一铲血红粘腻,动作才逐渐开始放开。

  可随着洞挖得越深,院内没有其他动静,边上的进宝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他的手颤抖得愈发明显,眼睛逐渐失去聚焦,却一言不发。

  埋头挖土的问荇感觉到不对,照平时进宝为了缓解害怕,肯定会在边上叭叭个不停,这么安静是转性了?

  “怎么了进宝?”他看进宝状态实在奇怪,停住了铲子,却没拉开身位。

  因为他看到进宝没理他,而是蹲下身,朝着刚挖出的洞张望,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下蹲也渐渐变成下跪,到后面他几乎是把脸埋在洞里。

  “进宝!”问荇放大声音,可进宝置若罔闻。

  这是又被什么玩意附身了?

  难道这次“附身”进宝的家伙比胡厨子佛系,没有第一时间来恐吓他?

  问荇看向清心经,小黑狗对鬼的敏锐程度比进宝还高,若不是熟悉的鬼,肯定会和他警示。

  可清心经只是安静蹲在地上摇尾巴,还傻乎乎朝着问荇吐舌头,似乎没注意到危险降临。

  问荇噤声,指了指进宝示意清心经。

  “呜?”清心经看了眼进宝,似乎不明白问荇在和它说什么。

  它没发现有什么异状,附近都是熟悉的气息。

  问荇眼中划过一丝意外,难道进宝没被其他鬼或者残念附身,现在还是原本的进宝,只是因为什么事,才会呈现出不对的状态。

  “大人,往下挖。”

  进宝终于从地上起来,可脸上表情难看得可怕。

  他僵硬又缓慢直起身,仿佛勉强找回神智,面部展现出的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将唇角勾起,眼中带着不明的悲哀,宛如诡异的布娃娃,带着兴奋与神往。

  “马上就能挖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你也开始走恐怖路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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