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掌柜莫名有种预感,总有一日,问荇能让他心服口服让出这艘船掌舵的位置。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预感。
“那我先去盯着账目,你自己要多留意,别逞强。”许曲江听到远处有伙计着急报事,匆匆离开。
这节骨眼上真没半刻钟清净时候,不过既然是挣钱,连忙碌也很幸福。
一点时间,足够问荇彻底收回神思。
排查出的细作还没解决,掌柜的只是把麻子分到了给酒楼擦桌椅的位置上,好让他远离厨房和储存食材的屋子,免得来添乱。
问荇不冷不热扫了眼麻子在的角落,麻子背着身子,努力把本就锃亮的椅子擦得更加锃亮,不敢面对着问荇。
问荇起身,朝着后厨走去。
后厨里的香味飘逸,只是不光有鸡肉香味,还有了鱼香。
昨晚他打完招呼出去找李足的人,掌柜的就给伙计们也尝了道荷花鱼,据说反响很好,醇香楼本就是做鱼鲜出名,所以干脆就把这菜也搬了上来。
因为几日前食材被下过生灰,厨子们本来都绷着神经,见进来的是问荇才松弛下来。
问荇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他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厨子们将煮沸的茅草汤放在边上备用,将茅草叶煮汤比起直接丢进汤里更加省事,也大大节约了材料。
随后给两斤多的河鱼肚子脊背上开刀,开始做清蒸鱼,只是这清蒸鱼下面垫了荷叶,据说大厨苦思冥想了一日才研究出,这样吃着味道更鲜美。
“问小哥,是有什么事吗?”
眼尖的厨子擦了擦手,看问荇站在门口,以为掌柜的有什么指示。
“没事,我就来看看,今天这新菜做得多吗?”
“当然多了,比过节那会还多。”提起这个,厨子眉飞色舞,“我们今天做的菜,那大半都是用了新调料的桃花鱼和葱烧鸡,咱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们人虽然没去前面,但据那些跑堂说啊,客人们也都很满意。”
“那就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问荇本来可以多走几步,直接下去查看情况,但他依旧回到二楼偏僻的客房,看起来是托着腮假寐,实则睡意全无。
醇香楼生意这么好,恐怕死对头要坐不住了。
按照许掌柜说的,之前几次万山楼抄他们菜品,都是上午出来下午抄,下午出来晚上抄,基本上不会过夜。
如果李足没耐心等到晚上“交货”,问荇可以待得尽量偏僻,贴心给他们提供个好派细作进来谈生意的环境。
果不其然,过去才一个多时辰,就听到敲门声:“问小哥,我来送饭了……”
是麻子。
“放门口吧。”问荇眼角余光瞄向门的缝隙,久久没听到对方应声。
他了然笑了:“算了,放进来吧。”
“好。”
隔着门的声音变得清晰,来者正是本来该在擦桌椅的麻子。
李足比他想得还要急,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通知到麻子,这就让麻子来递消息了。
李足那真是没什么好用的底牌了,来来回回全是麻子干活。
忙中果真容易出错,要不是问荇配合他演出,麻子鬼鬼祟祟举动肯定要被许曲江发现。
麻子放下饭,却也没挪位置,依旧不敢看问荇。
凭借他的直觉和所见所闻,他总觉得这任务不太行,可凭他的头脑,也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极度的心虚和恐慌让麻子现在无法组织好言语,也无法正常客套,只能干巴巴直切主题:“未正的时候,老地方带上茅草,你能去吗?”
不客套倒是省了问荇的事,他淡淡道:“这也太急了,我得晚少说一刻钟。”
问荇换算了下,现在已经是未时,离未正只剩下不到一时,李足居然能心急成这样,楼下生意估摸着比他想得还好。
如果他直接扛着茅草出去倒是时间绰绰有余,但要让他以“假装许掌柜不知道”为前提,偷偷摸摸带着茅草离开醇香楼,这点时间实在是太急了。
“可以的。”
这还在李足提过的接受范围内,麻子得到肯定答复,也没放松下来,而是紧张地瞟了眼门缝,害怕有人过来当场戳穿两人密谋。
他欲盖弥彰把门紧了紧,又几乎苍白地嘀咕:“那,那我先走了……”
问荇不语,将门敞亮拉开,看着他匆匆离去,甚至贴心提醒麻子:“别被绊了。”
麻子抖了抖腿,走得反而更快。
经过这茬,问荇也没太多胃口,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填了两口汤,缓缓起身磨蹭朝着库房走。
“问小哥,你要茅草干嘛?”
管库房伙计不解,这茅草刚放在库房没几日,怎么今天又要拿走。
茅草自打放进去就不安生,昨天那新来的麻子就鬼鬼祟祟在这门口晃悠,还是他劝出去的,要不是来的是问荇,他都以为又是谁要手脚不干净。
“没关系。”
许掌柜“恰好”路过,劝住管库房的伙计:“让他拿吧。”
问荇拆出小半捆来,假模假样道:“多谢许掌柜了,等我用好就还回来。”
随后他搬了卷没用过的草席,将茅草卷进去,再用草绳扎紧草席,避开人声鼎沸的前厅,从后门偷偷摸出去。
问小哥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看库房的小伙计很纳闷,但见许掌柜也不说话,他也不敢去多问。
许掌柜这么做,肯定有深意!
问荇故意拖慢时间,赶到时已经晚了两刻钟。这次,他终于见着了李足本尊。
这是个不算高大的中年人,偏长的山羊胡子罩住部分面部表情,微微驼背,看着就一副精明相。
他手里正不自觉捏着什么,暴露出李足并不轻松的事实。
可也许是离了自家主场,也许是让醇香楼把客人都吸走了,李足举手投足少了几分运筹帷幄,多了几分焦虑,指尖不自觉弯曲又放松。
他在幕后操纵惯了,却因为茅草过于重要,时间过于紧迫,不得不走上台前。
“李掌柜。”
和他相比,跑前跑后习惯了的问荇显得更为冷静。
“你怎么把茅草卖给他们了!”李足看他这副安然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恨恨压低声音。
“我们不是都说好价了吗?”
“我只卖了他半捆,在我们说好前许曲江已经订好上菜的日子了,不卖我会暴露啊。”问荇眼珠子转了转。
“而且他给了我定金,你又没给,我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这副彻头彻尾的小人无赖样让李足有气没处撒,许曲江看仓库太紧,让麻子偷不可行。还得是问荇能把茅草带出来,逼得他现在只能仰仗问荇。
“让我看看货怎样?”李足还是服软了,尽量把语气放低。
“没问题。”问荇揭开凉席一角,露出来绿油油的茅草叶,可还没等李足凑上来看个仔细,他又飞速盖上了凉席。
“看好了吗?”
即使刚刚短短一瞬,也足够李足看到里面的草叶,就是这种草叶,有着极其神奇的魔力。
“…好吧,那现在半捆交给我们,之前约定过二十四两一捆,半捆就是十二两。”李足伸出手,放缓呼吸,勉强维持住自己情绪不过于外露。
可问荇轻飘飘一句话,让他彻底破防。
“十二两可不够,二十四两,一文钱都不能少。”问荇抱着席卷,下午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冷飕飕。
“不然我不卖了。”
“你,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李足气得发抖,差点乱了方寸。
平白无故多出来十二两银子,十二两银子可不是之前那点买蜜饯的小钱啊!
“做生意怎么能坐地起价,你的信誉在哪?”
“信誉”这次从李足嘴里出来,说不出的可笑。
“许掌柜和我谈信誉?”问荇面露讽色,“我们这种人讲利益就行,我看李掌柜很缺这批调料,顺手抬个价而已。”
“万山楼每天赚这么多,应该也不介意这几两十几两银子吧?”
“……这是四两银子,当个定金,过几天给你再拿二十两。”李足掏出钱袋,可问荇却没有接的动作。
“咱们也算能长期合作,算交个朋友。”
他实在是不放心把这么大数额交给问荇,万一里面茅草有问题该怎么办?
“不行,我要全款。”问荇油盐不进。
“茅草叶昨天你们试过了,既然没问题,为什么不给全款。”
真当全天下都是醇香楼,可以在他手上先用后付?
“你别太过分!”李足忍无可忍。
“李掌柜这副样子,是要反悔?”
问荇脸上神色越来越冷:“这种东西向来是价高者得,你要是不答应,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二十四两,我给你。”
李足终于败下阵来,他尝过茅草叶做香料的食物,也知道茅草叶有多么神奇。
二十四两就二十四两,这么多茅草叶可以用些时候,一定要尽快把许曲江他们扳倒。
问荇掂量着手里骤然变沉的钱袋,不消李足多说,就将茅草连着席卷塞给了他:“成交。”
李足迫不及待打开席卷,里面确实躺着完完整整的茅草,而且都和做完见到的那半根一模一样,掰开一根,断面处流出微苦清香的汁液。
问荇虽然坐地起价,却没在这方面坑他。
“你放心,说了要卖我绝对不会含糊,以次充好。”问荇将这笔天降横财收入囊中,“你也不用担心茅草坏掉,这香料少说能保存大半月。”
李足打理着茅草叶,只是不停点头,眼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问荇耸了耸肩,看来他也没必要说太多,有人已经听不进了。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还得想办法应付许曲江。”
他最后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中年人。
“祝李掌柜生意兴隆。”
李足敷衍地应着他,没注意到问荇趁着这会已经悄然离去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茅草用去菜里,越快赚着钱越好!
“不好了!”
问荇回去没一个时辰,就听到阿明匆匆来报,脸上也有掩盖不住的焦急。
阿明满脸担忧:“我刚刚路过万山楼,那边、那边突然围了好多人啊。”
“万山楼又在搞那套压价格的把戏,说他家新出个神仙鸡丝,好吃又便宜。”
果不其然。
“神仙鸡丝…这名字真是浮夸。”
李足为了得到客源,迫不及待推出了“神仙鸡丝”这道菜来,而其他鱼肉鸭肉也蓄势准备写上菜单。
他差了四个伙计敲锣打鼓吆喝客人,甚至有些还上了街,整条街被闹得鸡犬不宁,其他商户颇有微词。
“瞧一瞧看一看啊,神仙鸡丝赛神仙啊————”
“咱们万山楼可是头一份,特别便宜绝对好吃!!!”
“吵吵什么。”
香粉铺老板娘身后站着俩好奇的姑娘,三人忍不住探头往外看,只是脸色都不好。
老板娘铁青着脸色:“稍微吆喝两句得了,这都嚷嚷多久了,他家怎么事事都说自己头一份,闹腾成这样,做不做生意啊?”
木匠铺老板捂着耳朵,他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这么张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
本来万山楼那掌柜人就油滑惹人不喜,这下街坊对他们的印象更差了。
问荇知道李足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这种铺天盖地又霸道的宣传容易让人反感,但肯定也有成效。
而作为直接的竞争对手,醇香楼明显受到了影响,本来这个点肯定能满座,却因为万山楼那也弄茅草,而且价格更便宜,居然稀稀拉拉空出来不少座位。
伙计们唉声叹气,没发现问荇已经不见了。
问荇走到万山楼的前门,混在客人中间往里走。
“客官几位…”
谄笑的伙计忙得头晕眼花刚要迎他,却发现进来的人是问荇,脸上笑容立马僵住了。
他是个小伙计,只知道问荇和万山楼不对盘,个中原因并不清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让他进。
伙计犹豫间,问荇已经进来了,自来熟地随意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待到伙计回过神,没来得及招呼问荇点菜,赶紧去找能和掌柜说上话的跑堂。
“醇香楼那姓问的来我们这了。”
本来忙得心烦的跑堂听到他这话,到嘴的谩骂被生生收回去:“你去招呼门口的客人,我找他去。”
问荇在和掌柜的合作,这赶又赶不得,只能去探探底细了。
“来盘神仙鸡丝吧。”
跑堂走到跟前还没开口,问荇反倒先起了话头。
“我来看看这鸡丝怎样,你们别对我敌意这么大。”
他脸上表情真挚:“毕竟是有关于长期合作嘛。”
跑堂这才意识到自己防备表情太过明显,讪讪接话:“行,神仙鸡丝一份,还要别的吗?”
“不必了,我缺钱。”
跑堂:……
我怎么听说你刚坑了掌柜二十多两?
“你们生意怎么样?”问荇状似不经意地问,只收获了跑堂愈发警惕的眼神。
“好吧,看起来是挺不错。”他也不觉得尴尬,耸了耸肩。
放眼望去,万山楼座无虚席,而且客人们都带着满意的笑意。
“万山楼平时菜不怎样,今天菜意外地还不错。”
“是啊,这么香的肉,好像除了这里,我也就前几天在醇香楼那吃到过,醇香楼还贵十文钱呢。”
不光吃上菜的客人们满意,没吃上菜的客人也大多心平气静等佳肴上桌。
问荇瞧见不远处坐着的几人衣着简陋,面露期待,连不太有钱的小百姓都能招来,万山楼这生意不可谓不好。
问荇将二十五文拍在桌上,招呼跑堂:“拿去,免得说我小气。”
跑堂收走钱后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过了约莫两刻,给他端上来盘鸡丝。
说是神仙鸡丝,也就是椒麻鸡而已,问荇尝了口味道,端上来的鸡肉没有变质,又看了看四周,吃着鸡肉的客人也并未面露不满。
这才刚开始用茅草,万山楼用的食材一切正常。
问荇动了几筷子,莫名没了胃口,便起身离开。
只是不知道以李足这种抠门个性,能够良心到第几天呢?
二日后,平平无奇的清晨。
问荇从客房里出来,这已经是他最近第三次梦到柳连鹊了。
应当归家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计划也到了当收网的时候。
他正想着,迎面就撞到了生气的小伙计。
“娘的,那万山楼的破伙计还敢笑话我!”阿明愤愤不平,“不就是他们靠着压价抢了先机,我们还真怕他们不成。”
万山楼压价格压得厉害,这几日醇香楼受的影响不小,客人一天比一天少。
问荇不语,幸亏这是他的计划一环,否则长期被压价,醇香楼还真可能会大量流失客源。
毕竟在这小镇里哪怕算得上富贵的人,也没到进酒楼闭着眼随便吃的程度,食客都喜欢便宜好吃的地方。
伙计厨子们心急如焚,可问荇和许掌柜却态度平和。
许曲江依旧是那副样子:“总不能我们自己乱了阵脚。”
“是啊。”
问荇笑着接过话茬:“保不准对面现在正在编排我们呢。”
万山楼里的气氛,正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们那边没动作?”
李足这几日赚得盆满钵满,昨天刚近了一大批食材,听到醇香楼按兵不动,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要有危机感,而是不屑。
“没有压价什么的?”
醇香楼最近被他压得死死的,居然一点不挣扎反抗。
“没,没有,还是之前那个价。”伙计战战兢兢。
“也是,他们能压价到哪里去。”李足冷冷一笑,“那老顽固什么食材都要最好,成本摆在那,,压价压不过我们。”
问荇那捆茅草很耐用,而且又耐存放,再撑一周多都不成问题,到时候再去想办法和他订就行了。
如此,耗死醇香楼不成问题。
可想着想着,李足又有些烦躁,担心问荇坐地起价还是次要事,他更担心昨天进的那大批肉恐怕是还不够用。
夏天肉本来就难订,开始菜卖得虽然好,但也和肉的供给持平,他也没必要用积压的变质肉,所以酒楼的变质肉就处理了。
可最近他才发现生意简直好过头,这么一来恐怕得提早打算,否则重金求肉让成本上浮,岂不是给醇香楼可乘之机。
“你们最近挑了不好的肉后,挑去给厨房。”
伙计听懂了李足的话,这是要给还新鲜的肉里面搀点之前的“尾货”,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之前肉不够用的时候,掌柜总要这么做。
“要去另外收些吗?”
濒临变质的肉都比较便宜,收起来也比新鲜的肉方便许多。
李足沉吟片刻,点点头:“去吧。”
伙计忙不迭应下,匆匆往酒楼外走。
此时恰逢中午,他同刚巧踏进来问荇擦肩而过。伙计颇为意外地偏过头,却也没太在意。
毕竟问荇除了黑心点,最近来得勤快了些,也没耍什么小花招。
“最近生意好吗?”问荇依旧是这话,但接待他的跑堂依旧不敢应答,只是僵硬微笑。
问荇也不恼,找了处靠窗的位置,点上一份神仙鸡丝。
这是他这几日第三次重复这个动作,随后他又掏出二十五文。
跑堂还在犹豫怎么开口更合适,毕竟昨晚这道菜涨价到二十八文了,问荇可能还不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边上那被支走的伙计又急急忙忙去而复返:“掌柜说了,今天客人太多,点的菜也太多,厨房那肉…”
“你不看看这是哪里。”
跑堂赶紧掐了他一把:“待会再说。”
伙计瞄了眼问荇,慌乱住嘴:“没,没什么。”
今天客人比想象的还多,厨房里新鲜肉快用光了,掌柜的正要吩咐下去往里面搀坏肉,可这怎么能让问荇知道?
跑堂心虚看了眼问荇,对方只是安然喝着零文就可以免费续杯的白水,似是有什么心事在发呆,没听到刚刚的小插曲。
因为太紧张,他甚至忘了要问荇补差价。
“好嘞,客官等着,菜待会就上。”
跑堂收下钱,拽着冒冒失失的伙计掉头就走,压低声音:“你下次也小心点!”
问荇依旧喝着那杯水线没下去半点的水,目光投向旁边。
倒不是他想注意到这群人,主要是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吵了。那是几个心情颇好、衣着朴素的壮汉,由于身材高大,难免不引人注目。
他们大口喝着酒,边喝边聊,气氛热络。
“据说这家酒楼的鸡丝很不错,难怪才刚中午人这么多,差点抢不到位置。”
“那可不,要二十多文钱呢!”
“哈哈哈哈,喝,今天都要尽兴。”
看来万山楼的名气确实传得远,问荇觉着无聊,将目光投向窗外。
此时,就算是问荇也没想到,这几个壮汉将会是今日闹剧的伏笔。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马上可以回家啦,鹊鹊已经准备了惊喜(吓)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