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归紧张，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就像是同样无法控制的时间，不论情绪有多么紧张，时间总还是按照它原本的规律流逝下去。
只是一天而已，略微安排一下，时间就匆匆走过了。
蝴蝶忍提换上了布鲁斯挑选的衣服——这是一条以她羽织为基本版型的长裙，渐变的颜色从白到粉，胸口挂着立体的蝴蝶绣纹，剪裁并不紧贴着身体，裙子带着几分蓬松感，可以很好的用来放一些东西，包括日轮刀在内。后背——她的蝴蝶骨镂空一个巨大的蝴蝶，腰上也与之配了一个带着绿边的挂饰。
只是挂饰的作用不是美观，而是感应灯光形态和蝴蝶忍的身体状态来投射影子。
富冈义勇右手套了义肢，黑色的金属质感看上去很是炫酷，只是时间仓促，虽然有蝙蝠侠特意为他做了调整，但这样的机械手臂是没有办法匹配呼吸法的，无法让特殊的力量顺着呼吸流入手臂中。
不过，基础的呼吸还是可以使用，再换上罗宾的服装，从外表上就看不出破绽来了——当然，今天的罗宾换了一个多米诺面具，手上常用的棍棒似乎也短了一截，只是没人在意这个。
蝴蝶忍把头发梳起，手搭在布鲁斯·韦恩的手臂上。她并不会穿高跟鞋，更不会穿着高跟鞋行动，所以将近四十厘米的身高差距衬得她极为精致，也显得她尤为容易掌控。
选择这样一个“弱小”的存在作为刚刚脱胎于鬼的猎物简直最合适不过了。
琼斯为他们打开了车门，蝴蝶忍强忍着坐入鬼腹一般的恶心感，维持着那面具一般的微笑。
车程并不算长，但是对于蝴蝶忍来说，这段路程却格外煎熬，特别是在琼斯一直在尝试和蝴蝶忍搭话。
不知是在用蝴蝶忍的美来吹捧布鲁斯的眼光，还是要用布鲁斯的眼光来衬托蝴蝶忍的美丽。
但那些带着几分露骨的话让本就讨厌这样言语的蝴蝶忍被扰得真想当场宰了他，不过言语能够阻挡得住，表情也能挂上面具，但是那种带着厌恶的眼神却难以掩藏。
琼斯敏锐的五感让他能够感觉到蝴蝶忍对他的不喜，他闭上了嘴，看她的眼神似乎已经在打量着一会儿从哪里下口了。
蝴蝶忍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她的笑意多了两分真实。
能够手刃两次上弦之贰当然是好的，即使不是一个上弦之贰。
但是迁怒这样的情绪，对人来说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从地面沉入地底，布鲁斯惊叹了一声“神奇”，和他相比，提姆显然已经有过经验，就显得淡定很多。
“欢迎，韦恩先生。”下面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女人——好吧，应该说是女鬼。
蝴蝶忍对此没有一丝怀疑——对她的判断甚至不需要什么敏锐的五感，她的眼睛就写着，上弦和壹。
“你一定就是琼斯先生提起的项目主管朱迪了吧。”提姆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非常高兴能有这次合作。”
“是我们的荣幸才对。”朱迪是个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特色的人，身上没有任何夸张的变异，脸也极为平凡，不丑也不美，就像是大街上任何一个路人一样，没有一分记忆点。
甚至，她就近在眼前，可是仿佛闭上眼睛就会无法察觉眼前有这样一个人似的。
莫名的，蝴蝶忍并不觉得她是那种非常强大的鬼——至少她带给人的压力和琼斯带给人的压力就差下了太多。
但鬼舞辻无惨给了她壹的数字，一定是有理由的。
朱迪看上去像是个非常专业的业务主管，她按照流程给布鲁斯·韦恩介绍着流程，但是和给提姆展示的时候不同，对方似乎考虑到了布鲁西宝贝的承受能力，将那个存放着无惨的巨大营养柜遮盖了起来。
隔着幕布，蝴蝶忍的心脏跳动了起来，如果幕布之后没有鬼舞辻无惨——那今天的所有布置可就全都白费了。
难道是鬼察觉到了什么吗？
按理来说，别人不提，就是琼斯自己也不会让鬼舞辻无惨转移位置的，他才刚刚把这个位置泄露给蝙蝠侠。
布鲁斯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借着自己的身份，直接指着眼前被布遮盖起来的巨大东西询问，“这是什么？”
“这是——母本。”朱迪尽心地解释着，隔着厚重的布，她的眼神带着虔诚，不论言语如何，她和琼斯对待鬼舞辻无惨的态度是大相径庭的。
她是认真地把鬼舞辻无惨当做神顶礼膜拜——关于所谓“圣主”、“圣徒”的称呼，或许就是来自于她这里。
“也就是这一切成果的来源？我听提姆说，理论基础来源于古代神明——就像是盖亚或者耶稣什么的，听起来非常有趣，我想看看。”
琼斯不置可否，“但是你要知道布鲁斯，毕竟是出土化石，从外观上来说，还是带有冲击性的。”
这样欲擒故纵的质疑无异于勾引，琼斯自己似乎也想要接着布鲁斯的口将这个布扯下来。
如他所愿。
布鲁斯肩膀一耸，“忘记我为什么来了吗，我就喜欢有冲击性的东西。”
琼斯一手抓着布角，做了一个戏剧开场的展示，虽然是在展示给布鲁斯，但是眼睛却时不时在瞟向朱迪。然后，他用力向下一拉，提姆先前所见尽被收入眼底。
布鲁斯和提姆快速地对应每一个细节，应该是本尊没错。接着，就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布鲁斯向后退了一步，小声惊呼了一瞬。
“我知道，这确实是有冲击的，原始材料——加工的底层，你懂的。”
提姆注意到，琼斯的话引起了朱迪不满的眼神，但是她并没有真的开口说什么，反而将手搭在蝴蝶忍肩膀上，“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看到这样的画面却不惊奇，你的胆子很大。”
“不是什么可怕的场景。”蝴蝶忍温声细语着，“他看上去很、很——特别。”她实在是用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鬼舞辻无惨。
“‘他’，你用了‘他’。”朱迪抓住了这一点，大部分人——甚至包括了琼斯，在提起眼前展示柜的时候，特别是在外人的面前，他用的总是“它”。
这样的称呼来自于习惯，蝴蝶忍被那双刻了字的眼睛注视着，她笑着没有一丝变脸，“这原本就需要更加尊敬一些，不是吗？他是‘古神’，不是吗——太有冲击力了。”
蝴蝶忍很少去迎合别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和富冈义勇一样不会读空气、不会看气氛。
朱迪的注视中带着狂热，而非发难。
“你很有天赋，”朱迪满意地颔首，不论琼斯怎么样想的，她在这个瞬间显然是更加认同蝴蝶忍，她走向旁边，亲手把椅子拉出来，手掌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将蝴蝶忍带到了座位上，“进化，韦恩先生或许还没来得及向你提，不过——现在也不晚。”她压下身体，凑到蝴蝶忍的耳边，“有兴趣吗？”
虽然是上扬的疑问句，但是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可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非常……有。”
琼斯皱着眉，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朱迪眼睛中的数字所震慑，张开嘴却没有说出声来。
蝴蝶忍暗中给了布鲁斯和提姆一个安抚的视线，不论是谁坐在这个位置都是一样——甚至不如说，她坐在这里对他们的行动更加有利。她看着朱迪从琼斯的手里接过注射器，她低头假装整理宽大的裙摆，趁机将手探入裙摆内侧把日轮刀的位置调正，将紫藤花毒的卡位转到最重的那一个凹槽。
她放平呼吸，看着注射器一点点地靠近自己。
确认了鬼舞辻无惨，按照计划，就是要在鬼转化的时候发难的。这是鬼计划接近成功的一个节点，他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注射上，精神上不会太过防备。
尤其是琼斯，看着计划一步步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走去，他的警惕是在不断放松的路上的。
当然——发难的不是布鲁斯和提姆，而是蝙蝠侠和罗宾。
就在针头接触到蝴蝶忍皮肤的瞬间，蝴蝶忍腰上用力带动身体旋转，轻盈的身体里爆发出带着极强韧性的力量，让她的动作和身体的旋转几乎用肉眼难以捕捉到。
宽大的裙摆没有阻碍到她的任何行动，无数次的训练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准确地将日轮刀拔出。
“恶鬼灭杀”四个字一闪而过，她出刀了。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靡！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一点前摇动作，带着倒钩的刀尖刺入了那个刻着“上弦”的眼睛里，不论是人是鬼，眼珠相较于其他地方，总是更加脆弱的。
这也是蝴蝶忍相当喜欢进攻的一个位置。
与此同时，和蝴蝶忍出刀几近同一个瞬间，头顶一声巨响，琼斯的精神明显一震，他感觉到了头顶血鬼术的变故。
紧接着，在布鲁斯的惊呼中，外面的月光照了进来，即使是夜晚，也能够感受到今天会是哥谭少有的晴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月光明亮得在哥谭甚至显得有些刺眼。
完美的天气预估。
蝴蝶忍的毫无保留，光亮仿佛是她行动的喝彩，原本准备用给琼斯的毒素快速地在朱迪脸上蔓延开，能够明显看到，那些血管被染黑的样子，仿佛蛛网一般地从眼周围裂开。
但是，就像是杀死曾经的上弦之贰童磨需要和蝴蝶忍体重相等的紫藤花一样，这样的毒素量对朱迪有影响，但却不会不可逆，更不可能致命。
但这却是会拖慢朱迪的行动，这个毒药的配方来自于珠世，这曾经可是为鬼舞辻无惨量身打造的毒液。
任何鬼都不可能马上把它代谢掉。
这个毒素的效果没有被浪费掉，富冈义勇旋身向下，身体随着旋转不断地将力量集中在刀刃上，罗宾的服装甚至减小了和空气的摩擦，让他的动作更加流畅了起来。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歘”的破空，连别人的呼吸都仿佛一瞬间被斩断，富冈义勇的多米诺面具下浮动着流水的斑纹，炽热的体温灼烧着生命。
紧接着就是一响撞击的声音，刀刃被卡在了骨头缝中。
果然好硬——即使是斑纹状态下的生生流转也只能切断她的皮肤。
朱迪抬眼，那被代谢的毒素明显已经开始从她的脸上消退，被勾掉的半个眼球尚没有长回来，一半空洞、一半盈的眼球只留下一个“弦”字紧锁着富冈义勇。
但是，她咧嘴笑了，看着戴面具、穿罗宾制服的富冈义勇，她却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眼神从那把海蓝色的剑刃上扫过。
接着，朱迪开口了，是和刚才那种模式化的声音毫不相关的音色，甚至不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那双嘴唇里发出的，竟然是一个男音，而且是熟悉得让人脊背发凉的男音。
“看看，看看，这不是鬼杀队的柱吗，断掉的手已经长好了吗？”
我今天看到有店铺关门，我才突然意识到，马上就要过年了，噗。
马上就要过年了，给大家打个无惨助助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