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直到入夜,殿内才叫了水。

  宁宏儒这机灵的早早就准备好了朝暮池,那池子热气蒸腾,熏得有些晕晕然。

  惊蛰是真的很想晕过去。

  惊蛰有气无力地趴在赫连容的肩膀上,脑子一片空白,那种酸软胀痛还让他的神经一阵一阵扯得难受。

  他动也动不了,男人抱着他进了池子里。

  那热乎乎的水流泡得,他酸痛的四肢也好像舒坦了些。

  惊蛰喘了口气,终于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他挣扎着要说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

  抱着他的大手慢慢滑下来,还没按住腰,惊蛰就下意识一颤,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想说话,可是声音已经沙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手指用力,抓破了赫连容的肩头。

  那肩膀上,已经不止一道抓痕,那些都是在无力控制的情况下,无意识抓破的伤口。

  赫连容的后背,胳膊,以及肩膀,几乎到处都是。

  男人的皮肤很白,所以这些伤痕,就显得非常刺眼。就好像有人将他折磨一番。只是端看他那模样,又有谁真的能折腾得了他。

  赫连容:“得弄出来。”

  他声音冷,说话简单,动作也干脆。

  这猛地一下疼得惊蛰一哆嗦,虚软无力地趴在赫连容的肩膀上。

  “……”

  痛。

  他发不出太多的声音,就只剩下暗哑的气声。

  他感觉自己死去又活来,累得眼皮子都要耷拉下来,奈何赫连容根本没打算让他睡,这朝暮池一通弄,愣是让惊蛰扑腾着说出话来:“你到底,我好累……”他真的好想一睡了之了。

  那声音挤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很轻,在颤抖。

  赫连容:“不是说了,在清理。”

  那冷清的声音,要不是惊蛰自己感觉到那些手指……他都险些要以为是自己的错。

  那手指,分明不止是……它在作怪。

  惊蛰很想躲,可还能怎么躲?

  这朝暮池很大,要是站起来,这水其实也只是及腰,奈何惊蛰手脚发软,要是真的自己爬起来,没两下就沉底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就只能挨着。

  惊蛰有气无力地趴在赫连容的肩膀上,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在不住往下滴落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热水,还是他的泪。

  他已经不将眼泪当做羞耻,如果哭泣求饶能够阻止赫连容,惊蛰都想跪下来求他。

  惊蛰从来都没想过,这会是这么要命的事。可能想过,可是赫连容日复一日的克制,让惊蛰失去戒备心。

  他所有的准备,根本不足十分之一,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击垮粉碎。

  他学会了哭,用哭可以挽救一些,但哭泣与眼泪,刺激到一定程度时,反倒会招惹更多的残暴可怕的欲望。

  惊蛰半熟半醒了很久,才被赫连容洗干净抱出朝暮池,虽然只是沐浴,但他感觉自己里里外外好像又被拆开一遍。

  他被抱到边上的玉石坐下,惊蛰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材质,不过摸起来很是光滑温暖,趴在上面,他险些睡着。

  隐约间,他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擦头发。

  巾子先是缓缓捂住他的头发,然后顺着发尾先擦拭几遍,将那不住滴落的水珠都吸干之后,再顺着往上,贴着头皮一点一点擦。

  比起擦拭,更像是在按摩。

  那动作足够熟练,像是已经做过许多次,慢慢的,弄得他几乎要睡着,不过半梦半醒间,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挣扎着伸手,终于勾住了赫连容的袖口。

  他的手指没力气,不过挣扎几下,男人还是能感觉到惊蛰那细微的动作。

  赫连容停下动作,靠近些。

  就看到趴在玉石上的人动了动,虚弱无力地骂了一句:“……混账。”

  然后头一歪,惊蛰终于昏睡过去。

  赫连容眼神一动,扫过惊蛰的身体,几乎像是被搓红了一遍,再找不到完整的地方。

  于惊蛰来说,这的确是场漫长的折磨。

  …

  他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做了梦。

  他梦到了雨。

  那雨声甚是奇特,不是瓢泼,也并非雾蒙蒙,只是淅淅沥沥,断断续续,间或滴落几许。

  自高处,黏糊糊滴落下来。

  好似拉着丝。

  粘稠的雨滴不断,接连而来,又好似有潮声轰隆,怪异地拍打在石岸上,一声接着一声,急得叫人惊颤。

  极其偶尔,雨声骤响。

  泼洒下许多,连地面都湿透,遍地都是潮色。

  那潮声的拍打,也猛跟着停下。

  只不过片刻,又再度响起,伴随着怪异的水声。

  雨水……一滴接着一滴……一滴又接着一滴……像是止不住,也无法拦住……越发明显,也越发清晰。

  连绵不断的雨,就像是不停歇的潮涌,仿佛能将人的口鼻都淹没,直到最后力竭,再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惊蛰莫名听了一夜的雨。

  结果,醒来也是真的下了雨,那瓢泼的雨声,惊得他茫然,恍惚以为还在梦里,差点醒不过来。

  怔愣躺了许久,惊蛰瘫软着不动,整个人的魂魄都不知道被什么勾走,浑噩得很,直到一声接着一声脚步轻响,他才略动了动。

  只一动,整个人都像是要死去。

  惊蛰呜咽一声,差点哭出来。四肢的酸痛僵硬,仿佛把他都封印在榻上,根本动弹不得。

  “我……”

  惊蛰张开嘴,试图说话,却飘出来一个虚软无力的音节。

  他立刻住口。

  就算昨天他们真的那样这样,这样那样,清醒时候的惊蛰,是绝对没有那样的心力去承受的。再一听自己的声音,赫然还带着昨日的痕迹,惊蛰如何不感到羞赧?

  许是压抑太久,真能将人压抑成个变态?可这两年多来,惊蛰不也清心寡欲,直到近来到了乾明宫,这才……他怎么就没憋得这么……难道是赫连容这治病后的禁欲,将人折腾出毛病来了?

  可自己被折腾出病来,做什么要来折腾他?

  惊蛰苦得很,只觉得骨架都快被赫连容拆散了。是三次,还是四次?不会是五六次吧……反正到了后来,他什么都记不住,只觉得神经刺痛,人也都麻木。

  要说爽吗?

  那自然是爽的。

  可爽过头,人就会到达一个临界点,险些被那些感觉给逼疯,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都不像是自己的。

  更别说……

  这具身体似乎从一开始,就背叛了他,臣服于赫连容每夜的玩弄。

  这混账……

  昨夜赫连容咬着惊蛰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自己曾做过的一切。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带着沙哑与轻喘,将那些淫乱,无耻的事,当做什么有趣的乐子般,字字句句在惊蛰的耳边回荡。

  这简直要了惊蛰的命。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赫连容居然已经开始调教他的身体?这等放浪无耻的手段,他竟是一点都没发现。

  ……或许,他曾有发现的机会。

  惊蛰不是没意识到日渐奇怪的身体,以及那比往日更容易被调动的欲望,可是有了调养身体这件事在前,他在屡次疑窦后,都以为这是吃了药后的副作用。

  宗元信曾提及过,服药过程中,他容易情动。惊蛰原以为这种种变化,或许与此有关,谁能想到,这背后竟然有赫连容的身影在?

  一想到惊蛰睡得安稳,根本没意识到身边卧榻之人的恶欲,他就欲哭无泪。

  他知道赫连容不是什么良善人,可这也太过分了些。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夜半时分偷摸玩弄他,他都几乎睡死过去,这样的身体有什么好玩的?

  惊蛰起不来,动不了,躺在榻上胡思乱想,一双明亮的眼睛跟着一眨一眨。

  赫连容扶住惊蛰,轻一使劲,就把人给带起来。他在惊蛰的身后放了好几个软软的靠枕,免得他坐不住,这才又递过来温热的水。

  惊蛰看到水,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渴得不行,刚要去接,却苦恼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意识到惊蛰抬不起手,赫连容将水碗收回,惊蛰顾不上谴责他,眼巴巴地跟着看过去,就看到赫连容低头喝了一口,靠过来吻住惊蛰的嘴巴。

  嘶——

  惊蛰吃痛叫了声,嘴角咬破的地方生疼,却也为此露出缝隙,让赫连容得以将水送过来。

  这种怪异的喝水方式,让惊蛰有点受不住,眼角都是红意。

  但他真的好渴。

  几乎烧起来的喉咙,让惊蛰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僵硬着身子坐着,任由赫连容“送水”。

  像是一只被捏住后脖颈,不知怎么挣扎的可怜猎物。

  他昨天哭得太狠,现在眼睛都是肿的,连眨眼都觉得酸涩,又不自觉颤动了几下,如同他现在的心思一般。

  赫连容给惊蛰喂了好几口,直到他退了退,示意自己已经不渴了。

  “咳咳……”惊蛰咳嗽了两下,“赫连容……”

  他心中一喜,发现总算能说话。

  两根手指捏住惊蛰的喉咙,顺着喉结抚弄了两下,冷冷的声音响起:“少说些话。”

  惊蛰一听这话,就没好气抬头:“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要是真的心疼他,昨天就不要一个劲儿做!

  赫连容:“我忍了很久。”

  他冷漠,淡定得很。

  “已经不愿意再忍下去。”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惊蛰的手指不自觉抓住被褥,刺痛的感觉,让他没说完话,下意识低头,也跟着露出了后脖颈。

  那密密麻麻的咬痕,着实可怕了些,就如惊蛰所想,昨夜的快乐到了最后,更如同某种无法挣扎的淫刑,直将他杀得死去活来。

  不过这后面的皮肉,惊蛰也看不到,自然没有感觉,他只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头,也带着深深的牙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咬的,刺痛得很。

  只不过,他的身体应该已经被上过药,虽然很不舒服,但也有润润的感觉。

  赫连容抬起惊蛰腋下,猛地将他给抱起来,“先吃点东西。”

  被抱着离开榻,惊蛰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赫连容却穿戴得体,这鲜明的差距,让惊蛰猛地挣扎起来。

  “衣服,呢?”

  惊蛰竭力挤出这几个字眼,欲哭无泪。

  “不用。”

  “哪里,不用!”

  “身上上着药,容易擦掉。”

  “那我自己……来擦,多擦几次,也无妨。”

  两人还在争论间,就见赫连容将他抱到另一处,因着惊蛰身体疲软,连坐都坐不稳,最后是坐在赫连容的腿上。

  见惊蛰无比羞耻,心神不宁,赫连容这才取了毯子盖在惊蛰的膝盖上,好歹挡住这身体的异样。

  可惊蛰根本安心不下来。

  “先吃饭。”赫连容道,“你一日不曾进食。”

  “一日?”

  惊蛰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确弄到了晚上,沐浴后,赫连容似乎是叫过他几次,可那个时候惊蛰累得不行,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吃东西,直接就睡死过去。

  一被赫连容提醒,惊蛰只觉得腹中饥饿,连连打鼓。可他的手,还是没什么力气,抬起来就发颤。

  赫连容就一口一口给他喂食。

  惊蛰靠在他的怀里,背后微凉的布料,磨蹭得惊蛰羞耻得要命,耳根到现在都是红的。

  “我们都是一道……为什么我这么累,你一点都没变化?”

  惊蛰费力地抱怨,哪有这样的?

  赫连容停住动作,沉吟片刻,低头看着惊蛰:“你在我身上留下无数抓痕。”

  所以也并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些痕迹非常鲜明,如同一道道印章。

  赫连容很喜欢。

  抓痕?

  惊蛰懵了会,眼前一闪而过某些绮丽的画面,他登时连肩膀的皮肤都羞红起来,踩在赫连容脚背上的脚趾也尴尬地动来动去。

  “我说的是,别的,不是这个……”

  惊蛰已经吃了个半饱,再多的也不想吃,赫连容就索性放下碗勺,淡声说道:“你的身体虽常年劳作,到底没有仔细操练过,筋骨太紧,分不开。”

  赫连容分明在说正事,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字句吐露出来,惊蛰怪是坐立不安。

  “是你太过分。”他咬牙,“常人谁能摆出那种姿势?”

  什么稳坐莲花那种鬼姿势就算了,可是侧身趴着又是什么东西?

  他的大腿根都要被扯散了!

  赫连容淡定得很:“你要跟武师傅多练练。”

  惊蛰:“为了让你更容易干?”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回怼,怼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他没回头,就也没看到赫连容微微勾起的嘴角。

  他平静说道:“嗯,这也是原因之一。”带着隐隐的笑意,赫连容环抱住惊蛰。

  微凉的布料摩擦着,惊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

  “让武师傅多操练些时日,你的筋骨活动开,往后就算遇到事,好歹能够逃命。”

  赫连容抱得有点紧,惊蛰喘不过气,抬手掰了掰,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让男人松开了些。

  “以我这岁数,能练的,也就这逃命的技巧。”惊蛰倒是知道这点,但还是咬牙切齿,“这不是你掰我筋骨的理由。”

  他这倒霉的身体。

  尤其他这没衣服的,坐在这明亮的屋内,哪里都不得劲。

  “做什么不给我衣服穿?”

  赫连容:“你更喜欢锁链?”

  惊蛰打了个激灵,身体一动,就想从赫连容身上下来,不过男人的力气抱紧,根本滑不下去。

  “不行。”惊蛰龇牙咧嘴,动作一大,就会立刻提醒他那些酸胀的地方,“你栓狗呢?”

  他听到赫连容低低的笑声。

  从与他背脊相贴着的胸膛传来,带着麻麻的感觉。

  “拴住你,将你囚禁起来,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只能见到我,再没有外人的干扰,这样不好吗?”优雅的,丝滑的声音在惊蛰的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蛊惑的暧昧,“惊蛰,只有我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我们永远都在一处?”

  惊蛰的身体哆嗦着。

  这都要怪赫连容藏在毛毯下的手。

  他猛地按住,面红耳赤地说道:“别弄了,不行的。”

  昨天那么多次,现在还能起来才奇怪,就算真正意义上刚开荤,也没这么强买强卖吃那么多次吧?

  他早晚脑子都泄个干净。

  惊蛰拼命咽着喉咙,压下那种怪异的轻颤,这才开口说话:“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就算你给我囚禁起来,定然还有伺候的宫人,还有人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怎么可能真的只有咱俩?”他已经是满口胡说,就为了打散赫连容带来的那种诱惑。

  这男人对他来说真是个诅咒。

  不管是脸庞,还是这声音,亦或是暧昧的字句,都极其容易动摇他的理智。

  哪怕知道那是深渊。

  惊蛰仰头,靠着赫连容的肩膀,抬手抓住他的头发,往下压了压,两人就这么无声亲吻起来。

  过了好一会,惊蛰茫然后退,盯着赫连容湿润的嘴唇,突然明悟过来。

  “你,你不给我衣服穿,是为了将我囚在这里?”

  这和锁链比起来,何尝不是异曲同工之妙?

  没有衣服,就算惊蛰再怎么想跑路,都不可能赤身裸体离开,他的羞耻心不许他这么做。哪怕现在,他的身体都一直紧绷着,带着某种无法控制的僵硬。

  赫连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咬住惊蛰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舔舐过细腻的皮肉。

  惊蛰几乎咬碎了牙,果真如此!

  …

  赫连容这个杀千刀的,在接下来还真的没给惊蛰任何遮蔽的衣物,且因为惊蛰手脚发软,根本无力行走,到哪都是被他抱着,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已经碎掉满地。

  惊蛰对自己光着,赫连容穿着的情形非常不满。

  赫连容利索得很,也将衣服扒了,惊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上的抓痕,再看到那庞然大物,臊得要命,慌忙让人将衣服又穿上。

  这男人能不要脸皮到处走,惊蛰可真是学不会真没皮没脸的。

  许是这样,才叫他屡屡吃亏。

  只这羞耻心到底让惊蛰遭不住,除了必要,他再不下榻。就这么趴在寝宫内养了一日多,惊蛰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

  赫连容除了偶尔处理事务外,一直都陪着惊蛰,他都好奇这哪来的时间。往常总能看到他一日里,有许多时辰都在处理公务。且除了赫连容外,整个乾明宫静悄悄的,就好像没有其他人在。

  惊蛰只感到奇怪,不由得抓着系统唠叨。

  “他不会还打着什么主意吧?”

  赫连容刚开荤,一时上头也是有的,只是这后遗症也太漫长,这都一日过去,也没见男人打算放他出去。

  惊蛰倒也不着急出去。

  就是觉得奇怪。

  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比什么都可怕。

  【闺房情趣,系统无法理解。】

  惊蛰低低骂了一句,什么情趣?分明是赫连容的脸皮太厚。他要是能和赫连容一样厚脸皮,能甩着那物到处乱走,他早就翻墙跑了。

  从系统这玩意身上,也别想得出个什么好建议,它只会给出呆板的回答。

  惊蛰跟它聊起任务。

  “你这任务,是让杀了牟桂明?他虽然很光鲜亮丽,但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动他有什么用?”

  石黎已经将惊蛰要的东西查得差不多,事关这牟桂明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些年他做过的事迹。

  这牟桂明身后,一定还有幕后者。不过此人长袖善舞,也非常人。

  【没有足够数据,系统无法判断。】

  惊蛰嫌弃地说道:“要什么不会什么,排不上用场。”

  【宿主可以直接让系统查看牟桂明的资料。】

  系统这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争辩。

  这好像它还是有点用。

  是了,其实惊蛰根本不必要通过石黎,就能够查到牟桂明的消息,但许多事情,他还是交给石黎去做。

  石黎说,惊蛰是他的主人。

  可是石黎到底还是暗卫。

  就算他身手厉害,但他要查探这些,必定还是得经过赫连容的人手。

  只要一动,惊蛰所欲所求,都会摊开摆在赫连容的跟前。

  ……所以,惊蛰是故意的。

  不管是出宫去见牟桂明也好,让石黎去查他也好,惊蛰都做得毫无遮掩。

  赫连容知道他身上的怪异。

  系统说,他没有在赫连容身上钻太多空子。

  男人道,那些都是出自本心。

  惊蛰闭了闭眼,有些事情既已经无处可藏,那又何必遮遮掩掩?

  惊蛰心思不定,差点没啃了自己的手指,刺痛了下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手掌看。

  那些奇怪的红痕,就连手指也有。

  不过,早在他醒来前,赫连容就给他上过药,这一两天来都是如此。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搜刮出来的好药,效果真是一流。

  那些奇怪斑驳的痕迹,很快就在药膏的效用下消退,就算是咬伤也几乎……

  等下,这药膏!

  惊蛰蓦然想起什么。

  难道,赫连容就是靠着这玩意,才得以掩藏夜半留下来的痕迹?不然要是真的像男人说的那样,就算被折腾的时候不知情,那怎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一想到这个,惊蛰就气得牙狠狠。

  要不是下午赫连容出去,惊蛰现在肯定要找他算账。

  “现在赫连容不会随时发疯,该干的活也干了,该打的敌人也打了,你怎么还在?”

  一想到赫连容,惊蛰就有点气不顺,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内忧外患,还未解决。】

  惊蛰趴在榻上,思忖了片刻。依着这系统的意思,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它才会消失不再,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惊蛰没之前那么讨厌系统。

  虽然它的确很烦,不过,要不是它,那一次拔除蛊毒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顺利。

  惊蛰清楚记得,宗元信最担心的,除了开刀之外,就是养伤期间。依着他的话说,许多人挺过开刀,却未必能在休养期间挺过去。

  往往伤口会持续红肿,发脓,然后高热,因此死去。

  结果赫连容除了低烧,什么都没发生。惊蛰一想,就知道是那日系统的“消毒”起了作用。不过,就算系统看起来真是个好的,惊蛰也不希望它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任务还好说,惩罚要人命。

  上次那衣柜筑巢,惊蛰想想冷汗都要滴下来,要不是赫连容这人早就知道他的怪异,那真像是莫名其妙在发疯。抱着别人的衣服撸什么的……咦,这对赫连容来说,好像反倒是刺激。

  惊蛰乱七八糟想着,不知不觉就趴在榻上睡了过去。

  …

  惊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这天色昏暗。

  身边……有人……

  朦朦胧胧的感觉传来,让惊蛰僵硬了下,缓缓抬起头。

  借着外头昏暗的光,惊蛰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赫连容,怎么站在边上不说话?”那高大的影子几乎挡住外头的光,差点没认出来。

  赫连容给惊蛰搭了把手,抬着他的腋下坐了起来。

  许是因为他睡得有点久,他听着男人的声音都有些朦朦胧胧,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是想让惊蛰去吃饭。

  惊蛰再一次被运了过去。

  而后,男人才点亮了边上的烛光。

  惊蛰其实没多少食欲。

  他刚刚睡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坐着都想抖腿,过了会,他才意识到,许是因为下午水喝了太多,也睡得太久,他其实是想……

  惊蛰无声无息按了按自己的小腹,露出犹豫的表情。

  赫连容好似没看到惊蛰的表情,还在给惊蛰夹菜。就算是皇帝的伙食,其实也很是普通寻常,男人在这事上并没有多余的喜好,每日送来的菜肴也只是足够两人的份额。

  但食材上等,厨艺也不错。

  惊蛰在吃食上还算认真,可今日扒拉了半天,还是没能吃完。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吃着吃着,就像是在数米粒,动作非常迟缓。

  赫连容看了眼,平静地说道:“直殿监已经收拾好。”

  惊蛰原本一手按在腰间,神情有点隐忍,一听到赫连容的话,下意识朝着他看去:“直殿监出事了?”

  惊蛰在直殿监就待了几年,却是感情深厚。

  虽然比不得北房待的时间长,却是认识了不少朋友,这一个赛一个真诚,就算是最近,也偶尔会溜回去与他们见面。

  如果真的有事,他们为何不与他说?

  赫连容:“只是将他们换了个位置,而后碎嘴的人,都处理干净罢了。”

  惊蛰微愣,想起上次见他们的时候,廖江世恩他们的确提到过,最近直殿监变动很快,他们有些可能会被调动出去。

  惊蛰神情微动:“你在提拔他们?”

  惊蛰不是那等会为了朋友破坏规则的人,当然,要是为了挽救他们的小命,那就另当别论——自然,在袒露自己的身份后,廖江等人也从来没想过惊蛰会去提携他们。

  惊蛰不是这样的人,而无需他主动提,光是他的身份,就已经足够旁人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赫连容的声音冷淡,“若是要靠你这脾气,怕是要苦等百年也做不来。索性就替你先做了。”

  他给惊蛰添了碗汤。

  惊蛰面露犹豫,他知道这是药膳。

  就算他的身体好了,不用频繁吃药,不过寻常吃食上,偶尔还会有一道药膳,用的都是珍贵药品食材,吃起来还没多少药味,当真煞费苦心。

  他已经不想喝汤汤水水,要是真吃多了,怕是要……但是赫连容那双眼睛,只是平淡漠然地看着他,惊蛰就不由自主地低了头。

  吃了半碗后,他实在觉得肚中鼓胀,为了逃避这剩下半碗,他忙将之前还没说完的话题捡起来。

  “其实你不出手,直殿监也不敢乱来,从前我在那,还是有几分薄面。”惊蛰道,“他们早晚也能靠自己爬上去。”

  “他们能爬上去,靠的不是自己,是你。”赫连容淡淡说道,“不过,就算他们能往上走,也不过一二等之流,做不得许多事。”

  惊蛰微顿,诚然,赫连容说的话有理。

  看在他的份上,无需他多说,惊蛰那帮朋友肯定无人会得罪,甚至在许多事情上,还会给予方便。

  但有些权势,只靠自己是得不到的。这道理在哪里都通,那更要看时间,与运气。

  赫连容不必将这话说得多明白,就已经泄露出他的意思。

  惊蛰捏紧勺子,轻声说道:“为何如此?”

  做都做了,惊蛰自然不想帮他们将到手的好处往外推,只是一时间,赫连容这举动,未免有些刻意。

  赫连容低低笑了笑:“揣着明白装糊涂。”

  惊蛰瘪嘴,下意识低头吃了口汤,又僵住。

  都说了不能再吃。

  他心中叫苦,定了定神,这才回答:“你想让我自己培养出……真正忠心于我的人,为何?”

  石黎已经足够忠心耿耿。

  “不够。”赫连容摇头,淡声说道,“只是那些暗卫,还是不够。”

  他们的确好用,但惊蛰不足够相信他们。

  或许石黎尚可,但也顶多如此。

  惊蛰敏锐,外柔内刚,寻常谁来都能和他来往,却也不是谁都能成为他的朋友。倘若不得他信任,有些事情上,到底相形见绌。再多些自己的力量,却也是无妨的。

  赫连容心思缜密,有时做一步想三步,惊蛰至多想到这里,就已然有些愧疚。许是他之前猜忌过多,反倒是让赫连容对这些事尤为谨慎。

  惊蛰:“你不必如此,石黎他们也很好。”

  “不过给个机会而已。”赫连容平静地说道,“剩下那半碗也喝了。”

  惊蛰低头看着药汤,露出个苦瓜脸。他磨蹭着,磨蹭着,到底是给喝完了。

  虽说赫连容是混蛋,不过这寝宫内有许多散落各处的毯子,毛绒绒的,惊蛰走到哪里都能随手抓一把遮挡自己的身体,这两日倒也是习惯。

  如今他身上正披着两件,反正该挡着都挡得差不多。

  也得亏是有这毛毯子在,也才能掩饰他的动作。

  惊蛰这两天,许多事情都要男人帮忙,但唯独有些隐秘的事,总是犹豫再犹豫,才会出声请求。

  看惊蛰吃得差不多,赫连容将惊蛰抱去榻上歇,隔着一道屏风,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动静,该是赫连容吩咐了人收拾。

  不多时,惊蛰更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像是有人送来了水。

  原本在看书的惊蛰,不由得看了过去,难道今夜赫连容想在殿内沐浴,这才叫了水?

  可是朝暮池不会更方便吗?

  思忖间,就见赫连容绕过屏风走来,蓦然间,惊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剧烈变化了下,立刻窜下榻。

  那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如何不明白男人要做什么?

  惊蛰的反应的确是快,只是赫连容比他还要更快,几乎是在他奔到窗边时,身后高大的身躯已经跟着贴了上来,强健的胳膊猛地按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将原本半开的窗户猛地合上。

  惊蛰盯着眼前的窗户,手指哆嗦了下。

  就算他能逃出去,真能用现在这幅样子跑吗?

  ……可这才多久?

  那软烂的身体才刚刚好些,赫连容又……

  惊蛰还没想个明白,就已经被赫连容拦腰抱起,许是姿势的变化,让他脸色微变,手指用力抓住赫连容的肩膀。

  “上次不过才多久,你又……”惊蛰的声音有点颤抖,这不能怪他害怕,这人简直是一身蛮劲,就很不知倦怠一样,真要发起狂来,根本停不下来,这地都要被耕坏了。

  赫连容:“不会坏。”

  他将惊蛰压回去,膝盖正抵在他的腰腹下,硌得惊蛰脸色变了几次,露出隐忍痛苦的表情。

  他一想到那家伙事就害怕,不由得想躲……要说爽,其实也是爽的。就是爽过头,爽到脑子都没了,这人也爬不起来,到底是过头。

  赫连容意味深长:“不是让你养着了?”他按着惊蛰的肩膀低下头来,轻声细语地说着,“莫要担心,就算是上次,也没耕坏。”

  惊蛰满脸臊红,这问题在这里吗?天杀的,怪不得这两日男人一直拘着他,这是等养肥了再杀!

  惊蛰之前被杀得透透的,真不想再来,他如同煮熟的虾努力蹦跶了好几次,虽然得以爬出来,可还没下榻,就已经被抓着胳膊按到了墙壁,那冰凉冻得惊蛰一个哆嗦,人也更加清醒。

  惊蛰:“能不能换个时间,赫连容,你再让我养养,我真的……”

  赫连容慢条斯理打断他的话,压在他的耳后低低说道:“我可是养了你两年有余,只吃那么一回,怎能如愿?”

  “你那是一回吗?你差点没把我弄死。”惊蛰的声音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把我掐晕得了。”

  “你睡着的时候,也很有趣。”赫连容道,“不管碰到哪里,都非常诚实,比你清醒的时候,要直白许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上来。

  那压得惊蛰很难受。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不管是下午,还是刚才吃饭,他已经喝了那么多汤汤水水,这本来就难受得很,要是待会真的翻云覆雨,那岂非……

  一想到这,惊蛰原本平息下去的挣扎又激烈起来。

  赫连容的力气很强硬,如铁筑的胳膊压着他的后背,任由他怎么颤抖都没法挣扎逃开。

  “想跑?”

  “不是,赫连容,我想,我想……”这人一着急,就变得尤为紧张,越是紧张,浑身的皮肉就紧绷起来,也就越发难受,“我只是想要去……”

  他哆哆嗦嗦的,像是被自己要说出来的话羞耻到了,声音也低不可闻。

  “……”

  再是轻,这么近的距离,赫连容也该是听到。

  “我不许。”

  赫连容轻轻地说。

  惊蛰的身体僵住,好像没能反应过来,男人的手指捏住他的脖颈,强迫他仰起头,寻觅到他的嘴巴咬了上去。

  那疼得惊蛰一个哆嗦。

  “唔呜……”含糊不清的,那是惊蛰又惊又怕的质疑,却被唇舌所覆没,几乎听不清楚,“放……”

  赫连容几乎将惊蛰禁锢在自己和墙壁,那急促的呼吸声透着惊恐,几乎再逃不开。

  他说:“待在这。”

  …

  水袋。

  一个已经被水挤得满胀的水袋,那过量的水好似要将整个透明皮囊胀破,露出不堪承受的痛苦。

  一根手指按在水袋上,漫不经心地,带着几分从容地,戳着。

  一按一个坑,一按一个坑。

  透明的皮囊痛苦地晃动着,好似有什么要满溢出来,如同某种挣扎。

  可那根手指却是冷硬。

  无视那过分的充盈,皮囊古怪晃动着,仿佛真的要在这无数次的戳按下裂开,带着隐隐的痛苦。

  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仿佛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或者是胀满到让人发疯的瘙痒里,隐忍在此刻失去了效用……

  哈,裂开了口。

  那喷溅出来的水流从破裂开的口子里滴落,怪异的水声带着温热的触感,迷茫间,让人有些绝望痛苦。

  如同一个怪异残忍,又无比羞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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