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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的原计划是由太奶保护萩原的安全,他在后方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想对他的宝贝学生动手。
但是计划进行到一半——指太奶被萩原带走的第二天——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计划里的漏洞。
如果幕后黑手出手并被太奶成功拦截,那自己应该怎么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他跟太奶虽然感情深厚,但也没到能够远距离心里沟通的地步啊!
“如果是太奶的话,一定能做到给我托梦的,对吧。”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甚尔喃喃自语。
旁边的惠惠正咬着面包,闻言动作一顿,顿时感到迷惑起来。
甚尔好像又在思考一些可能会让读者要求他去医院检查脑子的问题。
“不不不托梦还是太慢了,如果我当时没有睡着,太奶岂不是晚上才能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总不能一天24小时都睡觉吧?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难做到的事?”
惠惠:冷漠地咀嚼。
并不想在这个宁静的清晨搭理犯病的甚尔。
他只需要快点吃完早饭,然后去学校里跟那些活泼好动的小崽子待上一整天。
“嘶,21世纪还是打电话来的快,是我思想狭隘了,这种传统的方法还是比不上赛博时代的产物。”
然后,甚尔的手自动伸到了掌握自家财政大权的人面前。
惠惠:?
甚尔:“给点吧哥哥。”
这就是所谓的你喊我爹跟我喊你哥没有冲突。
况且甚尔早就在惠惠的调教之下,懂得了成年男人不一定非要拥有尊严这种东西。
尊严!只展示给外人看!
见惠惠没反应,甚尔躺到地上:“给不给吧!不给我就不起来了!”
惠惠差点捏断勺子,深呼吸:“你都多少岁了,还玩这一套?”
甚尔笑得贱兮兮的:“不管多少岁,方法有用我当然会一直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吧,谁让爹地的宝贝大儿就是这么宠着爹地呢,对吧对吧。”
惠惠:“……你要钱干什么。”
“买小天才电话手表。”甚尔理直气壮的说。
惠惠:?
更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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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解释说,自己已经在刚刚的两分钟里,深入思考过购买小天才电话手表的必要性了。
“毕竟太奶确实是只小狗,而且太奶那个年代手机都没有开始流行,熟练使用现代科技的产物对它而言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小天才电话手表操作简单,太奶只需要按一下屏幕,就可以随时call到我,多棒啊!太奶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修狗!”
惠惠:是是是。
原来是想随时知道萩原那边的情况。
只能说目标是好的,就是方法不太像成年人能想出来的。
“我知道了。”
甚尔两眼发光:“所以可以买了吗?”
“不行。”惠惠冷静拒绝。
甚尔:?
呆坐在地上,眼尾发红,嘴唇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但是,惠惠作为已经跟甚尔相处了许多年的男人,早已对这套撒泼模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免疫。
他仍然淡定地吃着早餐,思考怎么才能让学校里那群精力仿佛永远用不完的小崽子们安静点。
至少先阻止他们成立什么所谓的少年侦探团吧。sc
有这个时间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睡觉,天知道这个地方的小孩怎么都那么喜欢侦探游戏。
他班上的那群是这样,新一也是这样,就连报纸上也经常出现类似于“五千年出现一次的天才侦探”报道。
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侦探就没法转了一样。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小鬼们安静——
“喂,是我,我没有哭,是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被儿子狠心拒绝而哭呢,我的心早就跟在大O发里杀了十年鱼的阿姨一样冷了,我只会在心碎的时候悄悄扔掉那些碎片,我不会再为那个男人掉一滴眼泪了,每个人都在成长,当初爱的时候有多甜,现在恨的时候就有多……”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去买的!行了吧!”
惠惠咬牙,失去表情管理,暗骂自己怎么总是被甚尔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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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要装作听不见就可以了啊!
你看甚尔得逞后那副可恶的嘴脸!
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啊!
下次绝对不能任由甚尔任性了!
学会了吗?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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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才电话手表还没到手,去咒术界旅游回来的甚尔又发现了一个盲点。
就是说,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太奶是因为看到老伏家的独苗苗出现了危机,才会奋不顾身出现保护他。
但是去咒术界旅游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好像现在保护在自己身边的太奶,当时却是保护着惠惠的。
这代表着什么?
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太奶出现的原因,是惠惠?
甚尔低头,拿毛巾把自家生着闷气的儿子的小脸蛋一顿乱擦,并在惠惠彻底生气前的一秒,犹犹豫豫道:“那个,惠惠,你知道太奶的真实身份吗?”
他看到,惠惠捏在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包,落到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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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甚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太奶的真实身份?甚尔不是一直都觉得太奶是个普通的小狗吗?
他不是很早就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身边所有的人吗?
难道说,甚尔的脑子已经开始转动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曾经用过的那些破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了?
惠惠抬头,呆呆地盯着甚尔,脸色渐渐变白。
甚尔已经开始怀疑太奶的身份了,甚尔会不会想到太奶其实是他召唤出来的?
他要怎么跟甚尔解释咒术的事情?
甚尔能接受一个会召唤人们眼中的怪物的孩子吗?
甚尔,会害怕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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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并没有意识到,他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担忧。
同样是面临着被甚尔发现身份的恐惧。
他当初害怕的,是甚尔察觉到他与一般小孩的不同,从而发现他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而现在,他更害怕甚尔害怕他,甚尔无法接受他。
伏黑惠不想被伏黑甚尔当做怪物。
伏黑惠慌了。
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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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
“其实太奶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惠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哦。”
惠惠好不容易鼓起坦白的勇气,就这么被轻轻抚摸自己头顶的大手打断。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会讲肉麻的话的甚尔,似乎从来没有发现,他说的话究竟有多么让人动心。
甚尔蹲在惠惠面前,摸着自己仿佛做错事的儿子的脸,笑着说:“太奶本来是要保护爸爸的,但是现在爸爸有了更珍贵的宝物,所以爸爸请求太奶,一起守护这个宝物。”
惠惠张了张嘴:“爸爸……请求太奶?所以太奶才会来这里吗?”
甚尔耐心的:“是的,宝贝。”
惠惠避开甚尔的目光,低声说:“可是我知道太奶从哪来,是我……”
甚尔说:“惠惠,不要露出这个表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将儿子此刻的情绪理解成为了恐慌。
才读小学的儿子,已经成熟到像个小大人的儿子,是如何看待自己某天突然觉醒奇怪的能力,召唤出一只小狗的呢?
也许一开始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会感到雀跃吧。
但甚尔现在却清晰地感受到惠惠全身散发出来的不安。
他不希望惠惠将自己规划到非常人的那一栏里。
他也不希望惠惠向那个世界的惠惠一样,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就要接受咒术界的残忍,接受人们的死亡。
如果可以,他希望惠惠永远都不知道咒术界。
“我们都是保护惠惠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甚尔把自己软软的儿子抱进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后背,“太奶是这样,爸爸也是这样,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吗?”
沉默很久,甚尔的怀中传来闷闷小小的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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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算得上是个成年人的伏黑惠心想:
他真是狡猾又卑劣,他利用甚尔的爱,去欺骗甚尔,去隐瞒只有他知道的真相。
他无法想象要是哪天甚尔知道儿子的身体里存活着一个陌生的成年人,甚尔会有多么痛苦。
……
伏黑惠抓紧甚尔衣领,将脸埋在散发着温热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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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所以太奶会给你托梦吗?就是那种,比如萩原那小子遇到危险了,太奶能给你传递实时画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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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温馨又有点虐的气氛,就这么突然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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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愣住,下意识摇头:“看不到。”
只能简单感受到太奶的情绪,再通过这些情绪远距离判断发生了什么。
甚尔撇嘴:“太奶不行啊,果然是过时的小狗,可爱是可爱,但比不上现代科技,还得是小天才电话手表。”
“给钱。”遂摊手。
惠惠:“……”
把我的愧疚全部还回来。
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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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才电话手表终究还是没买给太奶,父子俩在经历过这么一段对话之后,甚尔就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不但早出晚归,连接送惠惠上下学的任务,都交给了同样是社畜的警校五人组。
尽管惠惠表示自己可以独立生活,但这几个看着惠惠长大的家伙,还是不约而同地轮流出现在甚尔家门口。
惠惠没办法再拒绝,只有用便当多做一份的方式感谢他们。
再过了几天,惠惠连甚尔的面都很难见到了,只是偶尔半夜醒来时,会看到甚尔坐在窗台抽烟,或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惠惠联系过鬼塚大叔,但鬼塚大叔说学校最近虽然忙,但应该也没忙到那种程度,还小心翼翼地询问甚尔连晚上都不回家吗。
惠惠大概听得明白鬼塚大叔的意思。
他不认为甚尔会像大家开玩笑时说的跑去找所谓的第二春,毕竟他们似乎都没见过跟甚尔相处过的女性,还会对甚尔抱有男女之间好感的。
惠惠猜测,甚尔应该是在调查萩原身上咒灵的事情。
甚尔能看到咒灵,也能猜测到咒灵一旦出现,就会给人造成怎样的影响。
既然甚尔都这么努力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应该由一个专业的准一级咒术师解决。
尽管这位咒术师目前才读小学一年级,还处在一个不被允许进入事故现场的年纪。
没错,被伊达航接放学的惠惠,在新闻里看到了犯人威胁警方提供10亿日元,不然就引爆投放在两处公寓的炸药的消息。
主持人说,其中一枚炸药已经成功被爆破科的松田警官拆除,另一枚则是还在处理中,为了保证居民的安全,警方目前正在积极进行疏散工作。
见惠惠站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伊达航蹲下来安慰道:“别担心,这个是重播的新闻,警视厅认为不能那群众的性命冒险,已经将10亿交给了犯人,犯人也已经停止了炸药的计时器,估计现在研二和阵平正在撤退的路上吧。”
惠惠皱眉,总觉得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吗?”
太奶的心跳正在快速跳动,说明它处在战斗的状态,也就是说,缠在萩原身边的咒灵并没有消散,还有愈演愈烈的可能。
事情还没有解决。
“现在去可能会打扰到他们的工作,”伊达航想了想,“这样吧,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如果可以我们就去看看他们,怎么样?”
惠惠点头。
伊达航笑着拨打小阵平的电话:“你这家伙,平常不怎么说话,其实还是很关心他们的嘛,阵平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感动到哭出来哟——啊。”
“怎么了?”
伊达航放下手机,眺望不远处。
“小阵平的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
“说不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吧。”
班长的声音也渐渐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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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阵平正在楼下等着萩原拆弹,电话里萩原叹气:“我也不想带着太奶过来,但是太奶今天特别粘人,怎么推都推不开,我以为它在家里的,结果刚刚一转头,就看到它坐在门外,距离炸弹不到5米的位置,把我吓了一跳。”
“唉,都是警察出身的人,连只宠物犬都抓不住,要是被鬼塚教官知道,肯定会被破防的他要求回去绕着操场跑200圈地。”
“怎么办,我会不会被甚尔骂,也许还会被甚尔报复,小阵平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啊呜呜。”
小阵平听得心惊肉跳:“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清楚,你是不是没穿防护服?”
萩原靠在墙上掏出香烟,结果还没送到嘴里,就被太奶温柔打掉:“行行行,你再多住几天,我的烟瘾就要被彻底戒啦。”
“不准无视我说的话!”
“放心吧,小阵平,”萩原冲着手机笑了笑,“本来刚来到时候我还有点不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又有了一种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自信。”
“难道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小狗在身边?”
太奶的尾巴甩得像螺旋桨:“汪汪!”
小阵平咬牙:“不听劝是吧!等着吧你!我马上就给甚尔告状!你待会出来他就会站在你面前把你打得千速姐都不认识你!”
萩原笑得更开心了:“哎呀好害怕。”
“不过按照惯例,我还是得说,如果我发生了意外,小阵平一定要给我报——”
调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小阵平那顿时跳到嗓子口的心跳。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变形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喂!说话!萩!萩原研二!喂!”
“……我待会给你回电话。”说完,萩原把电话挂断。sc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太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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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很快就接了电话。
萩原无暇顾及甚尔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沉闷,他将事情简单描述:“甚尔,太奶平常有异食癖吗?听说营养不良的小狗会去吃不该吃的东西。”
甚尔的声音模糊不清:“比如说?”
萩原咽了口唾沫:“比如一颗还没被完全拆除、里面有水银平衡仪、如果稍微倾斜移动就可能会引爆的炸/弹。”
甚尔:“……”
萩原:“我怕它不听我的话,你能跟太奶说一声,让它千万别吃炸/弹吗?我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给它放狗粮了,是我的错,当做补偿我会给它准备点好吃的肉骨头。”
电话里面,甚尔发出一声简短的笑声。
他让萩原把电话拿到太奶那边,然后轻声说:“我解决了我的,你也把你的解决了吧。”
萩原:“什——等等等!让你别吃炸/弹不是让你吃我啊!别舔了别舔了!脸上全是口水!甚尔!!!你说句话啊!!!”
但甚尔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等小阵平和伊达航套着厚重的防护服冲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头湿淋淋的萩原,正聚精会神的拆弹,乖巧的太奶则是守在旁边坐得笔直。
萩原并没有因为身后的动静抬头,毕竟拆弹也是个很耗费精力的事情,他不能有任何出错的机会,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性命系在他身上的同僚。
直到太奶甩着螺旋桨冲出去,他才在擦汗的那一秒钟,用余光瞥了眼门外。
顿时,心惊肉跳。
“你们还敢把惠惠带上来?等死吧,甚尔一定会把你们都杀了,骨灰都给扬了!”
不敢吱声打扰萩原的小阵平和伊达航回头,震惊地盯着身后抱着太奶且面无表情的惠惠。
大惊失色了属于是。
“祖宗!你是怎么跟上来的!”
“我不是把你送回家了吗?!”
惠惠:“哦。”
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找个理由敷衍一下这些关心他的好人。
“因为在电视里看到了跟甚尔很像的人。”
太担心爸爸了,所以偷跑出来。
很合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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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在漆黑的房间里打了个喷嚏。
他的对面躺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男人的面前是一台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控制器。
男人的口中还在嘶吼:“是你们这群虚伪的警察害死他的!我一定要揭穿你们都真面目!”
甚尔掏耳朵:“是怎么要跟老子玩道德绑架?你跟你那同伴放炸药威胁警方要钱的事是一点都不提啊,你那矮子里拔高个的同伴在看到新闻说还有个炸药没拆,打电话想协助警察拆了,结果在逃跑途中被车创了,你就觉得他是无辜的善良的?那是你们拿到钱了,不敢真的身上背上人命,他才跳出来想把你们捅的篓子解决掉的,但凡你们真是什么好人,这炸药就不会放在人流量那么大的地方,你们根本没考虑过公寓楼里住着的老人孩子!别在这装了!”
“臭混蛋,跟老子玩这套混淆概念你还太年轻了,老子遇到过的犯人比你吃的饭还多,你这套都是他们玩剩下的!与其在这搞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坏胚,就是想要钱,就是不顾人的死活,就是杀人犯来得爽快。”
“是你们警察、你们警察罔顾人命——”男人无能狂怒,被甚尔说得原地打滚阴暗爬行。
“别警察警察的,谁说老子是警察了,”甚尔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老子今天来找你,跟警察一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那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复仇?!”
甚尔:“闭嘴!老子跟10亿这个数字犯冲!单纯看不惯!”
他就是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10亿10亿的!
怎么?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把儿子卖了10亿拿去赌博,这个世界的他听到10亿就破防,有什么问题吗?
很合理啊。